淡一笑,道:“你在堂上的那番證詞很不錯,結果可算是皆大歡喜。雖然錢寧逃過了一遭,我也得了不少好處,還多了個‘生意精’幫手。”
原來,幾日前,刑部突擊審理馮承欽通敵賣國,倒賣軍器一案,出人意料的是,居然審出了個劉六、劉七餘孽楊寡婦及其手下,勾結弓弩院管事彭冉,倒賣軍器給瓦刺人的結果。至於馮承欽,反倒變成了是受四鎮兵馬統帥江彬暗中指派,故意參與此事的內應。據說,江將軍對這些反賊的勾當是早有所查,這才授意商人馮承欽幫助反賊進行交易,一方面藉此取得對方信任,查出在逃的楊寡婦等人的下落,方便日後一網打盡;另一方面也是要尋機查探軍器交易的準確時間、地點,傳遞給相關稽查人員,好當場來個人贓並獲。可交易過程中遭遇到了強匪,幾個反賊以及瓦刺賊人都死於亂戰,只有馮承欽機靈,逃得一條性命。這一切,因為有負責和馮承欽保持聯絡並傳遞訊息的江紫臺的證言,以及關押在天牢內的幾個劉六、劉七餘孽的畫押證詞,說之前曾有楊寡婦的人偷偷與他們聯絡,提到過想從倒賣軍器上賺一票,也好招兵買馬救他們出去,再加上彭冉已經自行了斷,所以,這案子便沒了懸念,如此結案了。
之後,有朝臣上奏,提出必須誅彭冉九族才能以儆效尤,斷絕此類事件再有發生。錢寧則聯絡部分黨從,聯名上奏,陳述彭冉的確罪該萬死,誅九族都是輕的,但畢竟他自裁謝罪,早有知罪悔改之心,是以請聖上顧念此心,寬大為懷。結果武宗下旨抄了彭冉的家產充公,算作了事。
會花力氣保住彭冉的家小,絕非錢寧信守諾言,而是擔心彭冉死前留了什麼手書之類的藏起來,一旦死後家小不保,就讓信得過之人把手書公開,將倒賣軍器一案的事實全盤托出。錢寧為人狡詐,自然也會以已之心揣度別人,是以才花力氣上奏摺,替彭冉家小求個平安。
江紫臺道:“義父打算招馮承欽為上門客卿?”
江彬點頭道:“過幾日,待他把家裡的事料理好,就會來我這兒報到。”
想著那本名冊馬上就要到手了,他心裡得意得很。
江紫臺道:“馮承欽原本是錢寧的人,不知道這次錢寧會如何對付他。”
江彬哼了聲,道:“他現在是我的人。而且案子剛了結,就算錢寧想動他,也得等一等。況且他並沒把錢寧牽扯進這樁案子。”
這時,羅先生有事求見,江彬便打發江紫臺出去了。
其實,見馮承欽行事有些手段,並且分寸掌握得當,根本沒提到關鍵的‘長春子’一事,錢寧倒真沒有對付他的意思,只是差人等在他家門口,一見他被放回來,就上去提點了他一下,另外又問了問‘長春子’的下落。馮承欽則一面萬分恭敬,一面很老實地表明‘長春子’沒有問題,已送給那個部落族長了。當然,韓若壁從維人那裡搶劫走‘長春子’一事,他並不知曉。來人回報給錢寧知道後,錢寧以為‘長春子’已在關外,一顆心總算是暫時安穩下來。但這時,朝中又起了事端,大學士費宏在朝直言不諱,說寧王這幾年來一直暗中厚賄京中權貴,是為圖謀改南昌左衛為寧藩護衛,獨得南昌一帶的兵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錢寧等人已得了寧王厚賄,當然要想法為其在朝周旋,是以也就沒空去管那個從‘鴻運茶莊’逃出去的,根本無足輕重的高郵捕快了。而之後趕到京城的顧鼎松、趙元節二人見茶莊出了事,稍加安撫後,當即返程回南昌向寧王稟報去了。
石頭衚衕裡這間租住的二進四合院,是沐青平的居所,同時也是北斗會在京城的聯絡點。這時日暮將近,韓若壁左手提著個酒壺,右手拎著個藥匣,從大門外進來,穿過前院,直奔後院西面的一間廂房而去。
到了廂房門口,他兩手都忙著,直接拿膝蓋頂開房門,走了進去。
裡面,黃芩就坐在桌邊。
韓若壁放了酒壺、藥匣在桌上,頭也不抬,眼也不眨,開口便道:“脫衣服。”
黃芩微一愣神,隨及明白了他的用意,三下五除二去了上衣,露出身上縱橫交錯的各類傷痕來。
由於他本來面板白晰,映襯之下,這些傷痕瞧上去更加觸目驚心。
這時,韓若壁已經開啟了藥匣,把凳子挪到他身前,坐下仔細檢視起傷痕來。
他發現,黃芩身上的傷痕,有些已經淡化,有些結了疤,只有幾處因為傷得太深,翻開肉、敞著口,完全不能自愈。
韓若壁虛起眼,狠下心,拔開酒壺塞,二話不說,直接把烈酒倒在那些敞著口的傷處。
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