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體內,然後猛甩到山壁上摔死後以供食用。
這種羊他從鄭衛書房裡一本《異獸志》上看到過,名叫猇羊。其肉味鮮美,擅奔跑、能作嬰兒啼,啼聲會攪亂人的心志,讓人想起悲苦之事。
他心裡始終鬱結著前世之事,徐紹庭也無時或忘徐家的欺凌,正好可以用這種羊的啼聲鍛鍊心志、勘破心底怨恨。若然迷障不破,只憑著聖母系統和清寧佩這種外力控制心境,修為淺時或許還管用,等到以後修為深了卻是更容易走火入魔。
任卿心念已定,便從徐家傳予長媳的玉佩中取了兩張清心符和成對的化石符、爆炎符、起霧符、天雷符給二人分別貼在身上,然後握著師弟的手,給他講了這羊的來歷和特性。徐紹庭聽得極認真,等他講完後才灑然一笑:“既然這羊肉味美,等一會兒殺了它們,我就給師兄烤一隻來嚐嚐。”
果然是小孩子,心裡只想著吃東西。
任卿啞然失笑,但看著徐紹庭毫無憂懼之色、只含著滿滿興奮的清澈雙眸,也不由興起了豪情,抽出浮伽木劍指向山下群羊:“走,師兄與你同試劍鋒!”
第16章
鍛體帶來的真正效果,直到任卿躍下山崖時才感受到。他的身體就像山間奔跑的猇羊一般輕盈,落下去時山風在耳邊呼嘯,身體輕飄飄有若凌空飛翔,落下時僅需腳尖一點便可借力重新躍起。
他右手緊緊握著徐紹庭的臂膀,幾乎算是挾著他奔跑,左手倒提長劍,幾下兔起鶻落之間,就已經踏進了一頭猇羊的狩獵範圍。
這種羊十分敏感,他們奔跑途中就已引起幾頭注意,等停步時更是已經落入了一頭下在吃山鼠的猇羊狩獵範圍內,巨羊立刻拋下正在吃的食物,轉頭望向他們。與普通羊相似卻大了幾圍的長臉上赫然睜開了四隻眼睛——在正常的兩隻圓眼上方貼近眉心處,還有一對金色的豎瞳!
那對豎瞳中閃動著莫名的光彩,一不小心盯上了,就有種深陷波光的錯覺。看得時間再稍長一些,就有一道細細的嗚咽聲自不知名處響起,聲音極為輕微,其中卻含著人世間極至的悲愴之情,只要聽上一聲,就覺著心中動盪,眼眶鼻端也遏止不住地湧上酸澀之意。
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前世有多少憾恨就不提了,這輩子居然成了武人當道的世界,可憐他二十載苦讀詩書,現在卻只能和徐紹庭,不、徐繼這樣還沒束髮讀書的總角少年一樣鍛體練劍,滿腹經綸只能給徐紹庭做開蒙之用,甚至一筆學自王右軍的飄逸書法也只能教人抄錄鍛體功法用,真是明珠暗投
怨念一起,貼在胸前的清心訣就閃動了一下,像有一股涼風吹進他腦海中,將任卿從自傷自憐中喚醒。心頭清明之後才發現,那隻巨羊已經撒開四蹄,低著頭向這邊衝來,尖長的利角像長槍般狠狠扎向他們。而他緊握著徐紹庭的右手也被甩開,本來緊緊並立在身旁的師弟已經舉劍衝向了那隻猇羊,舉手投足毫無章法,簡直像是自己跑去將胸膛送到那角上似的。
想不到徐紹庭對徐家怨恨之重,對母喪傷痛之深還在他預料之上,僅憑著清心符無法讓他從悲痛中清醒過來!任卿大略也能猜到他不知是將猇羊當成了曾欺壓過他們母子的什麼人,所以帶著一身火氣橫衝直撞了上去。
眼看著長角就要扎進徐紹庭胸前,任卿心中一時失措,忘了他有主角光環護身,抽劍出來就直衝了上去,搶在他面前橫劍揮出,一道明亮如星的劍光便晃花了猇羊兩雙怪眼。
苦練三年的功夫現在終於顯露出來,真氣隨手放出,在浮伽木削成的輕薄長劍上覆了一層淡淡青光,面前的空氣也被這道劍光撕裂,直到任卿收回劍後才發出“嘶”地一聲清響。
猇羊的奔勢仍然不止,在空中的動作卻是完全僵硬了。羊身又對著他們撞了一段兒,前腿落地時忽然屈膝,整個身子猛地栽倒,發出沉重的墜落聲。
直到此時,那雙長槍般尖銳的羊角才從中間斷裂開,骨碌碌滾落到地面上,兩雙豎瞳上方現出一道橫著的血線,湧出的鮮血轉眼染紅了翻卷的皮毛,化作一道細小的噴泉湧出,在地上聚起了一片腥氣撲鼻的殷紅水窪。
任卿早在猇羊倒下之前就抓住了徐紹庭的手腕,一把奪過長劍,將一道真氣輸入他胸口的清心符裡,終於喚醒了他。那雙烏眸中漸漸浮現光彩,像是從深沉的噩夢中醒來,最後終於完全清醒,含著愧意說道:“師兄,我剛才聽到一個很怪的聲音,然後就控制不住自己”
這也不能怪他,一個才八歲的孩子,又不像自己這樣活了幾十年又重生,哪能這麼容易就掙脫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