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隱隱已經能感覺到那個隔絕了兩個境界的障壁在什麼地方。一天天的水磨工夫費下來,終於有一天,那道攔在他身前的厚厚障礙裂開了一道逢隙,讓他看到了另一邊更鮮亮動人的景緻。
任卿當機立斷,推遲了到下一座秘境巡視的時間,就將自己暫住的那座小院封閉住,做了閉關之所。
衝關時他將界星儀取了出來,放在手中仍是一個小小渾天儀的樣子,兩條圓軌閃動著瑩瑩星光,每閃動一下,他體內的靈氣珠便呼應著鼓動一下,有著如同心跳般獨特而神秘的節律。任卿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節奏,使其與這節拍重合,耳中很快就只剩下心跳般的整齊節拍。眼中卻不像從前入定那樣只能看到一片玄之又玄的黑暗,而是化成出了一片閃動的星斗海洋。
那些閃動的星光,就是凝結在他體內的靈液散發出的。秘境裡純淨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湧入房間,呼嘯著灌注入每一個穴竅,而後依著運轉多年的路線穿過十二道經脈,也穿過穴竅間穴著的細小靈液珠。
漸漸地,經脈中靈氣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穴竅震動的頻率也越來越高,靈液共鳴著快速鼓脹、收縮,直到一個極限到來之際,那些晶瑩剔透的液珠同時被靈氣衝擊得破碎,粘稠的靈液滲入快速流過的靈氣中,一股股地融合成更具流動性的液體,最終化成一條涓涓細流,在經脈中如水般迴圈流動。
這細如清泉的水勢從手太陰肺經開始流動,一條條地連線上手少陰心經、手厥陰心包經自手三陰經轉入手三陽經,再流入足三陰三陽六經,最後化成一條長河流入督脈。靈氣之河再由本身神識牽引著緩緩上升,強行部破命門、懸樞、風府三關進入頭頂會陰穴,最後終於匯成一片氣勢雄渾的靈瀑,飛流直下衝入了身前任脈。
至此,靈氣終於完全液化,十二條奇經與任督二脈也融合成了一體。
合脈之後,就是武師境界。這具身體終於達到了經脈氣血完全融合的地步,只消一動念,身體就能完美地執行自己的想法,再也不會因為真氣流轉中出現滯澀而影響出手速度。同時因為經脈氣血凝合,身體每一處都能得到豐厚的靈氣滋養,外表衰老的速度會延遲兩倍以上,壽元也可達到兩百歲以上。
任卿緩緩吐出一口靈氣,睜開眼睛,只覺著房間裡的一切都更加清晰;耳朵也像是清洗過一樣,飛花落葉的聲音歷歷可聞;就連爐內已經熄滅了幾天的合香味道也縈繞鼻端,十分清淡,卻又叫人無法忽視。
就像是一直蒙在頭上的薄紗忽然被揭開來,這世界更生動美好的一面如此突然地貼近了他。
任卿甚至不必靠耳目就能分辨出那些在房間外來回走動的僕人和護衛,而在院外替他護法的,就是當初為他和徐紹庭所救,醒來後失去本身記憶,卻還記著他的救命之恩,苦求著要以身相報的餘方炻。這趟到秘境巡視,他硬是纏磨著跟了上來,而且搶了那些小廝和侍衛的工作,裡裡外外地把這座臨時宅院收拾得乾乾淨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讓這麼一位武師中階的高手替自己執僕役之事,實在是於心不安。
任卿隔著房門也能聽到餘方炻衣襬在風中獵獵飛舞的聲音,閉著眼也能描摩出他一動不動地站立的姿勢,甚至能想象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這個人是怎麼樣勤勤懇懇地灑掃庭院、驅逐妖獸,他也能想象出來。不知為什麼,他時不時地會覺著餘方炻身上有徐紹庭的影子,可是定盯看去,無論是他的外表還是武功、行事風格卻都完全不同。
或許只是因為他不習慣徐紹庭離開自己身邊,所以看誰都覺著像他吧?
任卿無意識地皺了皺眉,收起界星儀,站起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餘方炻似乎沒注意到他出來,慢了一拍才轉過身來向他道賀:“恩公已經晉階到武師境界了?真是可喜可賀。”
任卿含笑答道:“多虧了餘兄護法,我才能安心突破。不知如今是什麼日子,我在這裡閉關已有幾天了?”
餘方炻答道:“才半個月。恩公體內真氣精純,基礎也紮實,所以晉階比常人快些。這些日子沒進飲食,想必餓得狠了吧?我這就去吩咐廚下準備宴席替恩公慶祝。”
他轉身就走,步伐輕盈流暢,像是踏樂起舞一般美妙。可不知為什麼,他跨過院門檻的那一剎那,又讓任卿想起了徐紹庭。
一旦想起那個滿身是傷都顧不上醫治,只為了早點看到他,卻被他不留情面地趕走的師弟,任卿心裡就是一陣傷感。這些日子他在秘境巡視,也無暇寫信回關山問問情況,師弟離開時似乎帶著滿腹委屈,也不知道這幾個月想開了不曾,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