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可收拾的,這房裡的東西都是徐紹庭安排出來的,如今連人都跟著白明月跑了,還要東西有什麼用?
隨手從架上拿起長衫,細看竟是徐紹庭的外衣,任卿眼前便不期然浮起那張溫暖人心的笑顏。他心口就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拳,到此時才醒過神來,覺出了心疼,可再疼也是無可奈何,那兩人“一見知君即斷腸”的模樣已是他親眼所見,再留戀下去也不會讓他回頭,只能徒惹人笑罷了。
他將那件衣裳摜到榻上,走到東窗下,攤開一卷雪白細紙具表謝恩。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什麼退路了。不管白明月願不願意嫁,聖旨已下,他要麼就把自己誘出去殺了,要麼就逃婚去找徐紹庭。後者也不必說,若是白明月再敢來殺他一回,他就敢憑著聖母光環壓制住此獠,然後想法廢了他的功體,一輩子關在家裡養著。
反正他還有兩個嫡親弟弟,也不怕娶個男人生不出孩子來。只要多找些會武的僕婢看緊點兒,諒白明月這輩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他一面想著一面筆走龍蛇,寫到一半兒門外忽然跑進來個人來,風風火火地衝到他面前高呼:“任常侍,不好了!”
公主變成男人了!
任卿手裡的筆“啪”地一聲落到桌上,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直勾勾地盯著來人的眼睛問道:“怎麼回事?”
就是封公主的聖旨明發之後的事。邑城公主這個封號在白明月夢裡出現過,當時他還能勸自己不要把那段奇詭的夢境當真,可這個封號砸到頭上,他的心境頓時動搖了。
他不想讓自己的未來和那夢裡有哪怕是一絲半毫的相似,因此旨意下來之後就果斷地跪在堂上哭訴:“父親,兒,我,我不能接這份聖旨,不能當這個邑城公主,嫁與任郎了!”
他的神色既柔弱又決絕,帶著壯士斷腕的凜然,瞟了皇后和趙昭儀一眼:“我早先本不想在大庭廣眾下說,如今卻是不得不掃父親母親的興了”
羊皇后驚訝地站起身,滿臉都是憐惜悲憫的神色:“明月莫傷心,你是咱們仙朝唯一的公主,身份何等高貴,哪怕遇到什麼不幸,也不是臣子可以挑剔的。此事自有你父親與我為你做主,不就是一個滎陽任氏的嫡長子麼,只有他配不上你的,哪有你配不上他的道理?”
白明月低頭掩面,冷眼看著這位皇后唱做俱佳地給他扣上個在秘境中*的帽子。莊帝本就是個耳軟心活的人,又是心愛的嬌妻說了這番話,便把他的傷心勁兒先勾了起來,走過去親手扶起白明月:“我兒莫哭,天大的事自有父親為你做主。你受了什麼委屈只管說來,父親哪怕請出皇家供奉的三位大宗師,也要給你討回這個公道!”
他這位父親真有這麼可靠嗎?他回想起夢裡殺了任卿被迫出走的無助,眼底冷意更深,哽咽著將頭埋進了莊帝懷裡說道:“我倒沒受誰委屈,反而有了一番奇遇,成了那座仙境之主選定的繼承人。之前秘境關閉,只有我留在其中,就是因為我透過了仙境主人的考驗,得以傳承仙人道統和武運。那位仙師說,憑我所得到的傳承和氣運,只消融匯貫通之後,就能劍指天下,戰無不勝。”
莊帝驚喜不已,抓住他的肩膀,深深看著他清水芙蓉般素淨的臉龐:“我兒說的是真的?真乃是天佑我仙朝,你既有這本事,將來自然能替我和你弟弟收攏各城城主,開拓域外疆土為父百年之後也可以去見列祖列宗,告訴他們我養出個好女兒了!”
他笑得開懷,趙昭儀驚喜得拼命咬著唇抑制笑意,唯有羊皇后容顏扭曲,一雙杏眼冷冷地眯起來,隔著莊帝的肩膀狠狠瞪向白明月。
白明月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眨眼又逼出一滴眼淚,楚楚可憐地看著莊帝:“可我接受了武運傳承之後,因為女子之身不能承擔如此浩大的氣運,仙師便施展秘法,將我變成了男子。我,我不能再嫁予任郎了,這可怎生是好”
滿場冰一樣地冷,只聽到他一個人的哭泣呼喊,聲音裡已完全不見了刻意壓出來的柔軟纖細,完全是正常的少年生音。莊帝呆愣愣地看著他的臉,也從那張梨花帶雨的嬌顏上看出了幾分男兒的陽剛,好半天不知該說什麼好。
羊後勉強開了口,聲音就像鋸木頭一樣粗啞,低聲笑道:“明月兒,你怎麼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男女相是天生成,哪有半途改了的”
白明月低下頭,雙手掩著臉,冷笑著反駁道:“那是仙人手段,我等凡人又怎麼能知道?皇家也有破碎虛空的大能留下的筆記,其中寫著仙人能生死人、肉白骨,移山倒海也只在揮手之間,只是給我換一副男體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