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黃白之物來的,捏著荷包裡硬實沉重的金錁子,臉上的神情更加凜然:“任常侍放心,奴婢寧可舍了這殘軀不要,也要替你和衛王牽線搭橋,一解相思之苦!”
他和白明月之間能有什麼相思,留著嶽博這條線,只是監視一下白明月的動向罷了。什麼閉關煉化武運和法器都是騙人的,那條紫色煙龍他親眼過,已經鱗爪俱備,乖順地纏繞在白明月身上,他支出去的這三五年光陰不是為了煉器,而是為了等——
前世的莊帝就是在五年後過世的,而今生他壽數早已過了武士最高壽限的一百二十載,靠著服食丹藥勉強延壽,若無意外,白明月應該已經算出來莊帝山陵崩的時刻,就等著到那時候再現身,奪取這個位子了吧?
正好,他也想試試能不能扭轉前世的失敗,讓太子白澄坐穩這個天下,自己也能像管仲、商君一樣,成為流傳青史的能臣。
任卿目光深遠,臉色不知是因為想得興奮了,還是為那身緋紅官袍襯托的,兩頰微微紅潤,越發地丰神俊秀。整個人就像一朵紅雲般,瀟灑地從廊下轉回側殿,翻開文件開始整理抄寫。
散騎常侍一職吏屬門下省,內備皇帝諮詢政務,出門則要騎馬隨駕,大體上就是世家子弟到皇帝身邊鍍金的地方,只要一張拿出去能給皇家撐場面的臉就夠了,沒有什麼正事可幹。像他這樣願意從卷宗下手瞭解政務的,有的是案犢工作可做;不願意做事的,湊在一起喝茶聊天,熬過午時,蹭一頓午飯也就能回家歇著了。
左常侍崔濟和右常侍盧笙都不是爭權奪勢的性子,又兼年輕好勇,每天不是討論哪裡出了高階妖獸,就是顯擺自己新買的代步靈獸如何神駿,只消仙帝不宣詔,就關上殿門自己吃吃喝喝。另一位右常侍趙源卻是很有幾分進取心,看不上這兩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本來任卿進來時他也覺著是崔、盧一流的公子哥兒,只憑著家世和當初好運救了公主才能進來,見他能塌得下心來做事,倒是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當然,這好感中也有聖母光環幾分功勞。任卿本就生得俊美,只是原先常常板著臉,在關山武學院比方行簡還要有威嚴,並不容易招人親近。開了聖母光環之後,卻不管是板著臉還是沉著臉,甚至動手打人時,都能讓人覺著溫柔可親。
趙源自然沒機會捱打,所以加倍覺著他器量恢弘、溫柔敦厚,正是他在散騎常侍中能找到的唯一志同道合之輩。崔濟和盧笙則出身五姓七望門庭,拐幾個彎就都能和任卿攀上親戚:一個是他堂姑母婆家的小叔,另一個則是祖母孃家的姻親,兩人都比他要大上一輩,自然天生就該照顧後輩。
只不過他們倆照顧的方式和正常長輩不大一樣,除了把文案上的工作都以“鍛鍊年輕人”的理由交給了任卿,平常聚眾喝酒時倒是時常叫上他,美其名曰讓他見識當今名士。
如今莊帝年紀大了不願出京,在內也有些懶怠朝政,連侍中都不常見,他們這些散騎常侍更是無事可做,只有年節和聖壽這兩個節日稍忙些。等到聖壽節過後,崔濟和盧笙又恢復了吊兒啷噹的工作態度,還特地在休沐日聯袂找到了任府上,滿臉邪笑地道:“阿卿怎麼還呆在家裡?走走走,難得休沐日,叔叔帶你轉轉長安好玩的地方。又不是小娘子,哪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別跟姓趙的似的,養出副鵪鶉樣兒。”
崔濟還只是用說的,盧笙直接就拖著他往外走:“走吧走吧,先出了門再說。我新得了一隻飛廉,那個毛色啊嘖嘖,你來看看就知道了。這樣的騎獸帶出去才威風,哪有人還騎個飛馬就出門,也太失你的身份了。”
騎飛馬的人當然不少,還有人乘著靈鶴上玉京的,也沒見誰嫌他們丟份了。任卿被盧笙拖著往外走了幾步,果斷出手反制住了他,抽出手來輕甩了兩下,客套冷淡地告了聲罪,轉身回去換外出的衣服。
盧笙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腕,半晌才發出場來:“咱們侄子真的只是武士上階修為?剛才他抓我那一手,你看出什麼不同了嗎?”
崔濟撇了撇嘴:“什麼咱們侄子,說清楚了,這是我親侄子,你那拐出八丈遠的親戚就別論了。我倒沒看見他幹什麼,不就是握了你的手一下,然後把手抽出來了嗎?”
盧笙納悶地說:“不對,我握著他的手時也用了幾分真力。後來他拉住我的手時,我明顯地就感覺到手上的力道像是泥牛入海一樣,握得簡直不像人手,倒像是真不好說這感覺”
沒等他想出來怎麼說這事,任卿就換了身天青色長衫出來,頭上只繫了幅逍遙巾,被庭中硬風吹得衫袖獵獵作響,就像馬上要御風而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