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新鮮空氣,即使是晚上的空氣。我開始覺得這個夜晚在和我低聲訴說,這使我的精神快要崩潰了。我凝視著自己的影子,腦子裡充斥著各種可怕的想象。上帝會知道,在這個可惡的地方我完全有理由感到害怕!我向外仰望著蒼穹,沐浴在柔和的黃色月光裡,月白如晝。遠處的山彷彿融化在了柔軟的月光裡,還有峽谷天鵝絨般黑色的陰影裡。單純的美景使我身心振奮,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祥和和撫慰。當我倚靠在窗戶上,我的目光被在我的下一層的一個東西吸引住了,在我的稍左一點,我猜想,以房間的次序來看,那裡應該是伯爵房間的窗戶所在的位置。我所站的窗戶又高又陡,石頭窗框雖然久經風雨,依然完好,不過顯然年代已經很久遠了。我退到窗框後面,仔細地向外看。
我看到伯爵的頭伸出了窗戶,我沒看見他的臉,但是我能透過脖子和他的背部和手臂的動作認出他,而且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認錯這雙我觀察了很多次的手。一開始我感到有趣,甚至有點好笑,因為對於一個被囚禁起來的人來說,一點點小事就可以讓他覺得有趣和好笑。可那之後我的感覺完全被厭惡和恐懼所佔據,因為我看見他整個人慢慢的從窗戶裡出來,開始順著城堡的牆壁向下爬,臉朝下,他的張開的斗篷就像是一雙大翅膀,而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一開始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為這是月光讓我看花了眼,是光影的錯覺。再仔細看,不可能是錯覺。我看見他用手指和腳趾抓住石板的邊緣,因為年代久遠,石灰已經脫落,他利用牆上的凸起和起伏以相當快的速度向下移動,就像一隻蜥蜴在牆上爬。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人啊,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在人的偽裝之下?我被對這個可怕的地方的恐懼所籠罩。我嚇壞了,完全的嚇壞了,沒有出路。我被恐懼感所包圍,不敢再往下想。
5月15日 我又一次看見伯爵像一隻蜥蜴那樣爬了出去。他斜著向左下方爬了幾百英尺,然後消失在一個洞口或者窗戶裡。當他的頭消失的時候,我探出身子想看個究竟,但是什麼也沒看到。距離實在太遠了,沒有合適的觀察角度。我知道他已經離開城堡了,於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去多發現一些我至今還不敢探究的東西。我回到房間,拿上一盞燈,試著開啟所有的門。門全部被鎖著,正如我所想到的,並且鎖都很新。我走下石頭臺階,來到我最初進來的大廳。我發現可以向後拉門閂並把鎖鏈解開。但是門是鎖著的,鑰匙不見了!鑰匙一定在伯爵的房間裡,我得去看看他的門是不是鎖著,說不定可以找到鑰匙然後逃跑。我繼續全面的檢查了一下每個樓梯和走廊,並試著開啟它們旁邊的每扇門。大廳附近的一兩個小房間是開著的,但是裡面什麼也沒有,除了一些積滿灰塵和被蟲蛀了的舊傢俱。最後,我發現樓梯的頂端有一扇門,雖然看起來是鎖著的,但是如果使勁推會露出一點縫。我更用勁地向後推了一下,發現它實際上沒有鎖,之所以推不開是因為門的合葉有點脫落了,沉重的大門落在了地上。這是一個我可能再也碰不到的機會,所以我用盡全力把門推開進去了。我現在站在城堡的最右端,比我所知道的房間和我的下一層都要靠右。透過窗戶,我能看見一排房間一直延伸到城堡的南面,最末端的房間的窗戶朝向西邊和南邊,兩邊都異常堅固。城堡建在一塊大石頭的一角,所以它有三面都是不可攻破的,窗戶所在的位置不會被任何彈弓、石弩或者火槍所襲擊,因此造得非常輕巧和舒適,這對於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地方是不可能的。西邊是一個大峽谷,遠方層巒疊嶂,陡峭的石塊上佈滿荊棘,它們紮根於岩石的縫隙中。這裡過去顯然是一位女士的房間,因為這裡的傢俱比我看到的任何傢俱都要舒適。
第三章 喬納森·哈克的日記之繼續(4)
窗戶沒有窗簾,黃色的月光透過鑽石般的玻璃窗傾瀉進來,幾乎能讓人看清楚顏色,溫柔的灑在那些假裝是時間和蛀蟲破壞的厚厚的塵土上。我的燈在明亮的月光中似乎沒什麼用處,但是我樂意它在我身邊,因為這地方有一種可怕的孤獨感,讓我的心寒冷,讓我的神經脆弱。不過,這裡要比單獨待在那些房間裡強,我討厭伯爵出現在那裡。在試著控制自己的膽怯後,我感到一種平靜來臨。現在,我坐在一張小櫟木桌子旁邊。過去,可能有一位美麗的淑女曾經坐在這裡,花盡心思臉紅著寫著她那錯字連篇的情書,而我在我的日記裡用速記文字寫下了,自從我上次合上日記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現在是19世紀,然而,過去的年代仍在發揮著它的作用,這作用不能被所謂的“現代性”所扼殺,除非我的感覺欺騙了我。
之後 5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