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和易言糾纏一生麼?
可他覺得累,真的很累,掛著笑臉,一天到晚陪著那個情傷的小孩,卻得不到一點自己想要的東西,看著他勉強露出的笑容,就會懷疑……自己這麼做,真的值得麼?
為了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人,付出所有的溫柔與愛,值得麼?
劉銘銳深深吸了口氣,坐上回家的末班公交車,長長的夜,被紅和綠的浮華填滿,相擁而過的情侶,無不在宣誓著平安夜的浪漫和溫情,只有自己在與寒冷相伴。
他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用圍巾遮住了半張臉。
口袋裡原本打算給易言的禮物都沒來得及送出去,那聲表白……更是說不出口。
一事無成,所以他不想回家,下了車後,便漫無目的地滿街晃盪。
不知怎麼的,滿街的燈光裡,回想起來的,竟是那天夜裡拉著那個人的手,飛快地穿越人群跑回家的場景。
November……許諾。
那個漂亮地像畫裡走出來的人兒,清清冷冷,說話帶刺,無時無刻不帶著諷刺冷漠的笑容,偶爾,卻非常的孩子氣。
想到這裡,他踢起一塊小石子,竟輕輕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聖誕節,生意應該挺忙的吧……
腦子中浮現了許諾被陌生的男人帶出店門,嫵媚地笑,妖嬈地攀附的樣子,猛然間覺得不舒服起來。
反正我們都是一個人,過不成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何不在這節日裡互相依偎取暖?
劉銘銳像想通了什麼,舒了一口氣,說做就做,攔車出發。
聞鶯街。
從名字就能知道,這條街的夜晚是如何逍遙,隱沒了多少鶯鶯燕燕,那個計程車司機聽到這個名字後,還狐疑地瞪了劉銘銳一眼,猶猶豫豫地發動馬達。
可劉銘銳絲毫沒有罪惡感。這是他第三次去那個地方,每次去,每次都能碰巧地遇到那個人,於是他相信,這次也一樣。
居然有一絲隱約的興奮,因失戀造成的不快稍稍淡薄,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晚上十一點多,才是夜最開始的時候,聞鶯街也是如此,劉銘銳一下車,就看到好些花枝招展地女子走過來——也許是來招攬生意。
他到底還是不習慣這種事情,看那些一臉媚笑,濃妝豔抹的人,腦子裡就會不斷跳入許諾皺著眉頭乾乾淨淨的樣子。
差太遠了,差太遠了。
他潛意識裡,不希望那個男孩子,變成這副世俗又妖媚的樣子。
“弟弟,來玩啊~”
“還是嫩嫩的學生娃呢,弟弟,你喜歡哪種型別啊~”
“來吧,來我們這裡,什麼樣的姐姐都有哦,包你滿意~”
計程車剛開走,劉銘銳就被一群女人纏上了,左右夾擊,前面再來一個,溫軟嬌嗔的語氣,一下子把劉銘銳驚了個面紅耳赤。
“看看,都是你把這個弟弟嚇得,你是第一次來玩吧,別怕哦,姐姐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
“不,不用……”劉銘銳尷尬地一步步後退,努力把自己的手從女人的糾纏中解放出來。
這個情況下該做什麼?
明目張膽地宣稱自己是GAY,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劉銘銳搖頭否決,說起來他並不是完完全全地喜歡男人,從小到大,也就喜歡過易言一個人而已,對陌生人宣稱自己是GAY,無疑是否認了自己的另一種可能性,強烈的保守的意識讓他沒辦法開口。
“哈哈,這個弟弟好害羞噢。”
“弟弟,是不是還沒有開過葷啊,別怕,姐姐們的經驗都很豐富。”
劉銘銳從小就是乖乖上學乖乖長大的好孩子,哪經歷過這種事情,臉被憋得通紅,愣是出了一頭冷汗,心想在過節時單身的女人果然如狼似虎,這種節骨眼上來聞鶯街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女人的殷勤和渴望寫在臉上,天生的同情心和保護欲讓他沒有辦法太過冷淡地拒絕別人,只能尷尬地後退,無用地呢喃著,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你們的什麼服務。
實在是說不過她們,劉銘銳只得啟用最簡單的方法。
逃唄!
他一咬牙一跺腳,轉身直接開跑。
雖說他正值年輕力壯,平時又經常陪易言打籃球練出一個好體魄,可聞鶯街上有太多在外拉客的女人,打不得動不得罵不得,他怕自己再被纏上,還是明智地選擇了拐到附近少有人煙的小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