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見他如此,稍微放了一點心。
她原來還擔心深愛曼麗的戴平會精神崩潰,沒想到男人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比女人更能承受打擊。而這樣的戴平,也激起了芳華更多的勇氣。
這時候,趙玉玲介紹說那個年輕德國人是他們在這裡認識的朋友約納斯,他正在這裡的神經外科做實習醫生,是他們特意請來幫忙的。
芳華馬上和約納斯交流了一下,發現他並不主管曼麗,而且空有理論、臨床經驗比較欠缺。所以,她雖然也感謝這個外國人的好心幫忙,但內心裡認為他幫不上什麼忙。
芳華指了指病房門問戴平:“可以進去嗎?”
戴平點頭,推門讓她和嘉輝進去,而他跟在後面。
這病房是雙人間,但只有曼麗一個人住。
看到她身上蓋著白色被單、平平地躺在病床上,頭部被頸託和牽引帶固定得動彈不得,芳華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曾經,也有這麼一個從心靈到外表無一不美的人,就這麼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對他的離去無能為力。
難道歷史還會重演?
不,不會的我一定不會再無能為力了,我會竭盡全力的。
芳華走到曼麗左手邊,站定後,手撐著床沿,微微俯身正對曼麗的臉:“麗麗……,是我。”
羅曼麗看到她後,竟然還微笑了一下,眼睛依然如平日一樣溢彩流光。她有點含糊地應了一聲;“你來啦。”
這是因為那些固定牽引的裝置,讓她說起話來有點費勁,也就不像平時那麼圓潤動聽了。
不過,顯然,正像戴平說的那樣,她的情緒還比較穩定。
芳華握住曼麗的手,軟綿綿的,她知道曼麗此刻是無法感覺到自己正握著她的手。
這個動作,其實是芳華想借此勉勵自己——你一定要幫助她不讓她被病魔和傷痛打倒
芳華又問:“你現在感覺怎樣?”
曼麗微微一笑,回答卻出人意料,像是在撒嬌:“我覺得好餓。”
芳華這才想起她是急性創傷的病人,原則上要禁食,而且她現在必須平躺著不能讓頸項受力,所以也不方便餵食,只能靠輸液維持身體的需要了。
芳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說:“我也沒吃飯呢,正好陪你一起餓了。”
曼麗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調皮的意味:“好的呀,那我不能吃東西,你也不許吃哦。”
芳華朝她皺皺鼻子,做個鬼臉:“想得美,我傻啊?你在這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食。你倒是能輸液,我不吃就得餓死。”
曼麗嗔道:“沒義氣。”
曼麗的鎮定、樂觀感染了芳華,她也敢對她說實話了:“你這次傷得不輕,治療過程一定很艱苦。”
曼麗真的很平靜:“嗯,我剛才已經聽醫生說過了。不過,這是考驗我們家戴平的時候了。”
戴平聞聲趕緊上前:“放心,這點考驗不在話下。”
芳華看到曼麗雖然嘴角翹起,笑容可掬,但眼角卻隱隱有淚光閃動。
她忙說:“不過,你還是挺幸運的一出事就被送到了這家世界一流的醫院。這可是世界排名前五十名內的醫學院,比你在國內能得到的醫療條件好多了。”
曼麗聞聽後,有氣無力地對她翻了個白眼:“怎麼說話的?這種幸運,我可不稀罕。誰要,誰拿去”
芳華卻應聲答道:“真能轉讓的話,我願意替你來‘享受’這裡一流的醫療服務。”
曼麗一愣,隨即含笑罵道;“胡說八道”
嘉輝也重重地拍了芳華的肩膀一下,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芳華知道玩笑開過了,便嘻嘻笑道:“好啦,我要去做正經事了——去找你的主治醫師談話去了。我希望他能接受我的治療建議。放心,絕對是對你有好處的。你就等我的好訊息吧”
“哦?你可真夠能耐的,還要對老外指手劃腳啊?那好吧,我就等著看你怎麼大顯身手了”
幾個人退出病房,卻被門外走廊上逡巡的幾名記者給圍上了。原來,全部傷員的緊急搶救工作已經告一段落,醫院現在允許他們進來採訪。
戴平作為事件經歷者和傷者家屬,而且和曼麗是本次事件中僅有的兩名外國遊客,自然成為了記者除了肇事司機外的採訪熱點人物。
好在他們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先和戴平作了一番溝通,希望能取得他的同意,還一再保證電視畫面上會做模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