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因此遭刺激竟不覺說話都利落,甚有條理道,“該是移交官府,按照大梁例律處置!”
“不要——不是的,我娘不會害人的!”封文茵此時衝了出來,早叫父親的眼神嚇破了膽,護在劉氏身前,頂著一眾目光壓力,顛來倒去便只有一句不會害人,連求情都顯了薄弱極。
一道蒼涼聲音喝止,封肅正正凝向劉氏,一陣發寒,竟不知枕邊人是這副面目。“芷娘感念你幾番為我受傷,在母親提出要為我納妾時,便主動推薦了你。是我不同意。”
當時他質問,以為她當真是顆捂不熱的石頭心,將自己推給別人,然她卻說並不是不愛,而是,有一個那樣全心愛你的在身邊,我好放心。
如今回想來,卻像是鈍刀子剜心,尚不見血,卻撕心裂肺的痛。
劉氏低低喚了一聲,眉眼劃過愕然,“封郞,你該知我對你心意我是……”
“若我知曉會種下這等惡果,當初就不該救!”封肅再啟口,言語間盡是懊悔與怨憤,睨著劉氏逐字逐句道,“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
劉氏渾然一顫,猙獰未散的面龐因那話語現了扭曲,啞聲質問:“難道老爺就不顧念這幾十年的情分!”
“我於你從未有情,若有,那也只是感念。”如今盡是飲恨。
劉氏踉蹌晃了一下身影,她環視四周,除卻一心為她吶喊辯解的封文茵,周遭俱是用驚恐的,不屑的,甚至恨的怨的,然都及不上封肅那句話的威力。被封肅的無情深深刺痛,一句話否了她這麼多年的真心相待,悉數成了笑話。
餘光裡,她看見封晏與沈如意,似是後者腳傷的緣故,他便讓人踩在了他的腳背上,叫她頓時回想起,其實不然的,兒子肖父,封肅其實也是如此深情的,不過他的深情都給了一個叫蘇芷的人,她羨慕的,嫉妒的,都是因她不曾得到過半分。
“移交官府辦,這家醜還是捂著,不若私下處置了得好。”張氏緩過心緒,為劉氏的惡毒後怕不已,當即道,“反正已經有先例在……”
這話一出,又惹來一瞬寂靜。大家都不由想起了已故那位,封肅臉色更是慘白了幾分,一個七尺男兒傴僂著身子,仿若蒼老了十數歲。
他輕輕一擺手,家僕作勢上前,劉氏眸中劃過不置信,死死凝著那人,陡然化作了戾色,手中銀光一翻,卻是直直朝封晏刺去。
是他,是他壞了自己的計劃,與那人一樣,都不該存活於世阻礙她,實則早早就動了殺心,攥緊匕首用了十成的力道,妄圖同歸於盡。
封晏早就有留心,讓紅隙扶著嬌娘,順手抄起青花瓷瓶一擋,瓷器碎裂的同時身形已閃出幾步遠,不斷拿了東西抵擋劉氏攻擊,將戰場拉開稍遠,生怕波及嬌娘。劉氏雖是女流,可在軍中十數載,即便嫁給封肅,也少不了兩人操練。多年功夫沒忘,加之本就是取其性命去,竟是爆出一股凌人氣勢來,那些近身的僕從皆是被其手中利器所傷,就算想上前護主子也根本插不上手。
“劉氏,你你你瘋啦——啊!”張氏閃躲著後退,一壁還不忘拉著沈如意一道,卻不察踩上一軟乎的,便看宋筠溪忍痛神情,“嚇死我了,咋還沒個聲響的,剛才不還站在我前面,怎腳程那麼快的。”
張氏嘀嘀咕咕,卻是叫宋筠溪臉上一陣難堪,所幸封墨臺一句二嬸嬸解圍,被人護到了門外。
於此同時,劉氏猛然踢倒了架子,阻了封肅靠近。便是趁此機會,踩著先前碰倒的矮凳,自檀木桌上輕巧越過,只取封晏命門。
“這匕首是你當年所贈信物,你說後悔,恐還得多上一樁!”
“夫君當心——!”沈如意眼見危及駭然喚道,便見封晏僥倖避過,只劃破了衣服口子,實屬萬幸。
兩人交鋒,雖是劉氏手握利器佔據上風,可封晏也非一般,每每都能化解,就譬如現下,在躲過劉氏的直攻之後卻是向著她身後喚道,“父親。”
劉氏一頓回眸。
封晏倏然眯起眸子,對準她手腕處狠狠踢去,匕首飛了出去,噹啷掉地。
“你騙我!”劉氏失去武器,又看封肅領人包圍自己,神情宛若發狂。
“不要打了,娘不要再打了……”留在屋子裡並未出去的封文茵揀起了匕首,她曉得這是母親最喜歡的物件,再看向已拳腳相向的二人,她還來得及為二哥哥平安無事高興,卻看著兩個她視為最重要的人成仇敵,淚水糊了眼前,是真心害怕起來,“不要再錯下去了……”
劉氏聞言一動,神情露出一絲不忍,然很快就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