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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安邦定國之才,大人既然想打聽朝中之事,他把與大人有關的情況,就所知的,全部說出來,要我回來告訴大人,好使心中有數。”

“荇農知道許多內情。”曾國藩預感到有些不祥,兩隻眼睛專注地望著康福,聽他的下文。

康福說:“周學士從一位王爺那裡聽到一件極機密的事。”

曾國藩心裡緊縮起來。

“那天,皇上正在養心殿東閣批閱奏章,內奏事處送來武昌、漢陽克復的捷報。皇上看後,高興地離開座位站起,大聲說:‘想不到曾國藩一介書生竟然建此殊勳,朕要重重地賞他’,立刻吩咐內閣擬旨。內閣擬好後呈上,皇上親自添了一句:‘曾國藩著賞給二品頂戴,署理湖北巡撫,並加恩賞戴花翎。’內閣將聖旨由兵部用火票遞出。第二天,大學士祁雋藻見皇上。皇上又在祁雋藻面前竭力誇獎大人,並說那年幸虧他出班說情,不然真會冤枉了忠臣。誰知祁雋藻那昏老頭兒,不僅不為大人說話,反而,”康福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

“反而什麼,說下去。”

“祁雋藻反而說:‘曾國藩不過一在籍侍郎,猶匹夫耳。匹夫居閭里,一呼百應,恐非朝廷之福。’”

“這個老夫子,怎麼說出這種話來,豈不是越活越糊塗!”曾國藩在心裡狠狠地罵道。

康福見曾國藩臉色不悅,便借喝茶的機會停了下來。

“皇上聽了這話如何呢?”曾國藩追問。

“周學士講,祁雋藻這麼一說,皇上像是被提醒了似的,說:‘老先生老成謀國,忠心可嘉。朕一時高興,沒有想到這一層。看來曾國藩不宜署理湖北巡撫。’祁雋藻說:‘老臣今日正為此事而來。我朝制度,兵皆世業,將皆調補,士兵本身登於國家名冊,家口載於兵籍,尺籍伍符,兵部按戶可稽,國家對於將弁,銓選調補,操於兵部,故軍隊歸於中央。雖然白蓮教造反時,各省都組織鄉勇,但只是捍衛鄉里,剿匪安境而已,人員也不過數十上百。現在曾國藩的勇丁已達兩萬,勇由將募,將聽曾國藩之令。這兩萬人馬,已變成聽命於曾國藩一人之令的軍隊。皇上想過沒有,現在再授予曾國藩巡撫之職,握有地方實權,後果將會如何?皇上,古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啊!’皇上明白祁雋藻的意思,說:‘那就收回成命,賞他一個兵部侍郎銜吧!’”

原來如此!過了好一陣,他才問康福:“荇農這個訊息可靠嗎?”

“周學士說,這是王爺親口對他說的,絕對可靠。”

“荇農還說了些什麼?”曾國藩強壓住滿腔憤懣,停了片刻後又問。

“周學士說,也是武昌攻克之後不久,皇上有次在南書房,當著潘祖蔭等一批值班翰林說,現在江北大營圍江寧之北,江南大營圍江寧之南,桂明、多隆阿的軍隊從長江北岸向江寧進攻,曾國藩的湘勇從長江南岸和江面上向江寧開進。朕已佈置四路大軍將江寧包圍住了,誰先攻下江寧,活捉賊首,朕便封他為王。”

“皇上真的這樣說過?”曾國藩對此表示懷疑。自平定三藩之亂後,清朝歷代再也不封漢人為王。難道是皇上忘記了祖制?還是皇上鑑於長毛氣勢猖獗,難以平定,特為破格懸此重賞?抑或是皇上斷定自己這個四路大軍統帥中的唯一漢人,不能最先攻下江寧?

“周學士說,皇上的確這樣說過,當時聽到這話的有好幾個翰林學士。而且,袁大人也知道有這事。”

如同一個古董愛好者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商周彝鼎,曾國藩周身滾過一陣熱浪,兩隻三角眼炯炯發光。大丈夫生當封萬戶侯。現在豈止是侯,只要努力,竟然可以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的尊貴了。這個荷葉塘的世代農家之子,哪怕是最狂熱的時候,也都沒敢企望到達這一步。他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只要能先克江寧,受封王爵,眼前和今後的所有艱苦委屈,甚至是侮辱,都要忍受下來。這樣一想,剛才的憤懣差不多立即化光。他換了一種輕鬆的口吻問:“漱六身體怎樣?還是肥肥胖胖的?”漱六是他對親家湘潭袁芳瑛的暱稱。

“袁學士的確很胖。他要我告訴大人,他已外放蘇州知府,不久就要離京赴任了。”

“漱六真正好福氣。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如果放我去當幾天蘇州知府,這一生也不枉過了。”曾國藩心情一開朗,說話也有風趣了。

“袁學士的太太還送給夫人一段衣料,送給大小姐一對金手鐲,都放在包裡,等下一併拿出來。”

“你剛才說,漱六也知道皇上講的那句話,他還給你講了些什麼?”曾國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