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應該受到譴責。所有人都會這麼認為的。我也這麼認為。既然論文是聯合發表的,就必須榮辱與共。”
“這就是你所說的你們的共同體規範規定的?”
“一點兒不錯。”
“假如斯塔福能夠解釋清楚,說明那個星期天晚上到實驗室去的理由了呢?”
“這有點兒像奧賽羅。懷疑的種子一旦播種下……”
“萊昂納多,”她溫柔地說,“那個實驗可不會像奧賽羅的妻子苔絲德蒙娜那樣時運不濟。此外,你還可以自己重複斯塔福的實驗,對嗎?”
“那需要花費幾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不成功的話,那時候該怎麼辦?豈不又多了一個變數?說明我的實驗水平很低?或者斯塔福在撒謊?我現在這麼做是明智的。”
“比較安全,卻未必明智。”
“我們不必斤斤計較了,”他開始生氣了。“毫無疑問,克勞斯或者任何其他人,都能夠重複我的實驗。那將解決我的腫瘤發生理論的任何問題。將來某個時候,我可能會回到斯塔福的實驗上來,看看自己是否能夠重複這個實驗。如果不成功的話,我或許會在未來的論文裡面很慎重地寫一些腳註,說明在重複斯塔福實驗的過程中,我們遇到了一些問題。到那時候,就沒有人會很注意:它只是一個沒有實際意義的歷史註腳而已。可現在,你難道不明白?斯塔福向克勞斯提出了申請,他揹著我這麼做,清楚地表明他感到心虛。”
“你肯定嗎?你曾告訴過我,說你曾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誰也不見,包括我在內。你從來沒有向斯塔福談過你的工作吧?”
“沒有。”
“沒有?這就對了。你最親密的實驗室同伴被你冷落了。你想過這些時候他會作何感想?他可能覺察出了你的不信任。或者他認為到克勞斯那裡去,到最先對他的實驗提出質疑的人那裡去,才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
第二個星期一,康託把推薦信寫好了。七月底,斯塔福動身前往哈佛大學。
喜從天降
“那麼,為什麼要在公眾面前自毀形象呢?傑裡,你真這樣做了,那你在科學界就徹底完蛋了,以後永遠也不可能找到工作。那豈不是因為一個違規動作,付出很荒謬的代價?不然的話,你也許會暫時在煉獄裡;可難道你要永遠在地獄裡受煎熬嗎?來,坐下。”她拍拍長凳,“我們平心靜氣地討論一下。”
因為有了早上那25分鐘,10月11日那天成了康託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早晨6點鐘剛過,他還在沖淋浴,電話鈴就響了。打電話的人十分執著,持續不斷的鈴聲最終驅使他去接聽床邊的電話,身上還溼漉漉的。
“是伊西多爾…康託教授嗎?”那人濃重的外國口音非常陌生,此外,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人稱康託為“伊西多爾”了。
儘管內心十分激動,他還是決定不作任何表態。“哪一位?”
第46節 獎金的數量究竟有多少
“烏爾夫…倫德霍爾姆,斯德哥爾摩《瑞典日報》記者。”
“嗯?”康託勉強擠出這個字來,裡面充滿了焦慮、期待、以及一絲絲狡詰。他想要假裝冷漠超然,可他的心卻在劇烈地跳動。他很驚訝自己的頭腦儘管失去了冷靜,可居然還有一部分仍然很正常。怎麼第一個打電話來的總是記者呢?“是我,”他語氣肯定地說,“我是伊西多爾…康託教授。”伊西多爾…康託?天哪,聽上去就像是陌生人!“有事兒嗎?”
“我很榮幸地祝賀您贏得了諾貝爾生理學醫學獎。”康託並不在意那些華而不實的詞語。這對他不起作用。“我想請您談談有什麼感想。”
“感想?不,沒有。我甚至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康託想起迪維尼奧(VincentduVigneaud)遇到過的尷尬:一位記者向他表示祝賀,祝賀他獲得了諾貝爾獎,維格諾德也公開承認自己很高興獲獎。不料,事後證明,維格諾德那次高興得太早了,那位記者將獲獎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年。
“康託教授!”倫德霍爾姆聽上去很氣憤,“你總不至於認為我從斯德哥爾摩打電話來是跟你開玩笑吧?”
“我怎麼知道你的電話是從斯德哥爾摩打來的呢?”康託認為還是小心謹慎些好,哪怕因此可能會冒犯那位打電話來的人。況且,他此刻感覺良好。
“我告訴您《瑞典日報》的電話號碼。”倫德霍爾姆回敬說,“您可以打電話到斯德哥爾摩來找我。”
“你別介意,”康託回答說,現在他已經非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