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有許多,女子也有許多,要他自己選擇甚覺為難。一則有些臉嫩的男子,驟然和女子交談總有點不好意思,女子方面尤其怕生怕羞。二則人多了之後,這個是好的,那個亦是好的,弄得來左右為難,猶豫不定。或者我中意了他,他竟不中意我,更覺進退維谷。三則就使一時之間,男女都互相中意,成為夫妻了,但是‘情投意合’四個字,仍舊說不到。因為情意兩個字是流動的,是有變遷的。況且他們之所謂中意。不過一時色慾上的中意,色慾之癮一過,那個情意尤其變遷的容易,所以反目的夫妻,比較上格外加多。後來又想出一法,一個青年女子,必須出外去結交許多男朋友;一個男子亦必須結交許多的女朋友,結交既多,然後可以慢慢地留心,細細地選擇。擇選定了,再到那跳舞場中,舉行那揹負結婚的儀式。自從這個方法一行之後,許多青年男女樂不可支,出則攜手同行,入則並肩而坐,有的時候,無論深夜白晝,兩個人關在一間房中,亦不知道他們在那裡幹什麼。這個風氣,漸漸的傳到這裡來,一班青年男女簡直如同吃了迷|藥一般。你啊是情人,他啊亦是情人。剛才聖天子看見女子當眾洗浴,任人觀看,恬不知恥,以為可怪嗎?其實他們的心理,豈但當眾洗浴不以為可恥,就使叫他們和豬狗一樣,白晝之中,街衢之上,當眾交尾,亦恬不以為恥呢!他們的心裡,以為男女之事是天地自然之理,人類化生之始,至平常、至神聖的,有什麼可恥呢。”
帝堯忙問道:“果有此事嗎?”那老人道:“這是小人過激之詞,現在尚無此事。現在他們在跳舞場中出來,到外面去野合的時候,總在路旁插一根青的樹枝,或在林外接一條巾帶之類,作一個標記,使後來者看了知道有人在內,就不進去,還算有一點羞恥之心。但是幾年之中,風氣之敗壞已經到如此。
那麼再過幾年,這一點羞恥之心,打破打破,亦很容易,豈不是將來要成豬狗世界嗎!小人不幸,活到七十多歲,看見這種事情,還不如早死為幸。”說罷,嘆息不已。
老將羿問道:“他們這麼一來,個個自己選擇過,那麼情必定投,意必定合,夫妻決沒有反目之事了。”那老人道:“何嘗有這種事!離婚的事情,越加多了。”羿道:“為什麼原故呢?”那老人道:“從前的夫婦,所以能夠維繫的原故,全是為名分關係,全是為禮教關係。夫雖不良,妻不能不隱忍;妻雖不賢,夫不能不含容;從那委曲求全,潛移默化之中,做出一個良好的家庭來。現在他們哪裡是如此,今朝要好了就是夫妻,明朝鬧翻了就變成路人。這一種還是爽直的。還有一種,正式夫妻明明在這裡,暗中卻各有各的情人。夫妻一倫糟到如此,還可以究詰嗎?”羲叔道:“這個理由,我不明白。女子呢,為了禮教所拘,要另外去偷漢子,覓情人,恐怕人知道,不能不暗中去來往。至於男子呢,儘可以去納妾,三個五個都是不妨的,何必亦要暗中去結識呢?”
那老者道:“這個有好幾種原故。一種是目的不同。納妾的目的是為推廣宗嗣起見,他們的目的,是為飽滿色慾起見。
目的在推廣宗嗣的人,三五個妾自然儘夠了。目的在飽滿色慾的人,以情人愈多愈好,決不能盡數都納他到家裡來。而且這種人,最是厭故喜新。尋常誘到了一個情人,幾日之後已捨棄了,另換一個新者,這種是他們得意之事。假使納她在家裡,那麼決不能時換新鮮,反受到一種贍養束縛的苦,所以他們是不願的。還有一種,是財力不及,不能養活,只好結識露水夫妻。而且有些是有夫之婦,其勢不能納作小星,只好暗中苟合。
還有一種,是家庭關係為其妻所制伏,不敢公然納妾,只好在外暗養。還有一種更可笑,外面唱起大高調說道:一夫一妻,是世界之公道。女子不能有小夫而男子可以有小妻,是天下最不公平之事。所以他主張不可納妾。”
帝堯聽到此地,就說道:“這個理由不錯呀!”那老者道:“何嘗是如此,他不過嘴裡說吧。等到他色慾衝動起來的時候,外面的偷偷摸摸,真正不可再問。尤其可惡的,外面的情人勾結上了,要想正式弄到他家裡來,而又礙於那個一夫一婦不可納妾的高調,於是就想出方法,將那結髮的正妻休棄了,宣告離婚,並且用種種話語來誣衊那個髮妻,說她如何不良,如何與我情不投意不合,作為一種離婚之理由。其實他們的結婚,已經多少年,兒女已成行了,為另娶情人的原故,忍心至此,豈不可嘆!這種方式,一人創之於前,多人繼之於後,一般厭故喜新的少年,爭相模仿。可憐這幾年來,不知屈死了多少婦女了。據他們的理論,女子離婚之後亦可再嫁的,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