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倒能夠鑽人你的肚皮之內,弄死你呢。就使你捉住了,它腳踏之不腐,刀斫之不斷,水浸之不死,火燒之不焦,你奈何了它!”帝堯道:“竟沒方法可以弄死它嗎?”那老者道:“有是有的,小人聽見說有兩個。一個是讀書人,偶然清晨出門,看見一個小籠,裡面盛著銀器,他拿到室中,便覺得股上有物蠕蠕而動,一看是個金蠶,其色燦然,捉而棄之,須臾又在股上,無論如何,弄它不死,並且趕它不走。一個朋友知道了,就和他說:‘你上當了,人家嫁出的金蠶蠱,你去娶來了,是很難對付的。
’那讀書人聽了,懊喪之至,回去告訴妻子道:“我不幸得到這個金蠶蠱,要想養它起來呢,於理不可;要想轉嫁它出去呢,照例要加倍的銀器,我家貧哪裡拿得出?想來是前世的冤牽,橫豎總要給它齧死的了,不如早點吧。’說著,就將那金蠶蠱吞下去。妻子大哭,說他是必死的了,但是久之無恙,他的壽而且很長。這個是至誠之極,妖不勝正,可算一種方法,然而不能仿行的。還有一個,是養蠱的人家,因為無法供給益蟲,大遭荼毒,全家人口,幾乎都被益蟲食盡,所餘已無幾了。內中有一個人,無聊之極,異想天開,竟跑到地方官那裡去控告,求他救援。適值遇到一個地方官,是很仁慈幹練的,不說他是發狂,竟答應了,督同公役,親自到他家駐去細細搜查。但是益蟲能隱形,能變化,哪裡搜查得出呢!那地方官回去發憤研究,得了一個方法。第二日,捉了兩隻刺蝟,帶了公役,再到他家,將刺蝟一放。可怪那刺蝟,如貓捕鼠一般,東面張張,西面嗅嗅,那躲在榻下或牆隙中的金蠶蠱,刺蝟將它的刺一挑,統統都擒出來,咬死,吃去。這又是一個方法了。”
羲叔等聽了,大以為奇,都說道:“這個真是一物一制了。
但是刺蝟能捕金蠶蠱,這個地方官,從何處研究出來,亦是不可思議之事。”帝堯問道:“那麼汝的銀鑲筷子,究竟有什麼用處呢?”那老者道:“是呀,凡養蠱的旅舍食店,總是拿了蠱的涎或糞暗放在食物中來害人的。要防備他,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當面叫破。將要飲食的時候,先將碗敲幾下,問主人道:此中有蠱毒沒有?這麼一來,其法自破,就不會中毒了,但是太覺顯露,小人未曾實行,不知有效無效。還有一個,就是用銀筷或象牙筷。因為這兩種,都可以試毒的。象牙筷遇毒就裂,銀鑲筷見毒即黑。小人孤身來往,深恐遭兇徒之暗算,所以不得不帶銀筷子。”
羲叔道:“中了蠱毒之後,是否立刻就發作嗎?”那老者道:“聽說不一定,有的隔一日發作,有的隔幾日發作,甚而至於隔幾年發作的都有。這邊婦女,近來最歡喜自由戀愛,尤其歡喜與中土人戀愛,因為中土人美秀麗文的原故。你在中土,有妻無妻,她都不計較。她既和你發生戀愛之後,決不許你再拋棄她。假使她不另有戀愛時,一定要你和她白頭到老。你要回中土去,望望你的舊妻子,她亦答應。不過要你約定,過多少日子轉來,原來她早已下蠱毒在你的肚裡了。你假使按期而至,她自有藥可以給你解救。假使不來,到那時便毒發而亡。
照這樣看來,豈不是隔兒年發作的都有嗎?”帝堯等聽了這話,不覺恍然大悟,才知道三苗的毒計,真是厲害。
當下帝堯又問道:“養蠱的人,看得出嗎?”那老者道:“人的面貌是看不出的,至於他的家庭裡,是看得出的。跑到他家裡去,只見他潔淨之至,一無灰塵,這個情形,就有一點可疑了。還有一種,養蠱的人家,到得夜間,往往放益蟲出來飲水,如流星,如閃電,如金光。假使看見有這種情形,就可以知道:這份人家,一定是養蠱的。”帝堯等聽了又恍然大悟,便又問道:“養蠱究竟是用什麼東西養的,汝可知道嗎?”那老者道:“小人只知養金蠶蠱是用梁州地方所出的錦。它每日吃四寸,如蠶食桑一般。因為金蠶產於梁州,以後才蔓延各處,所以須用梁州錦,其餘小人卻不知道。”帝堯聽了,便不再問,賞賜那老者不少的財物,足以養他的老,養他的孤寡,使他以後不必再做這個負販的生計了。那老者歡天喜地,拜謝而去。
這裡羲叔等覺著三苗如此之陰險兇惡,無不痛惡切齒。老將羿尤其忿忿不平,請帝堯下令征討。帝堯道:“事雖的確,然而毫無證據。他可以抵賴,豈不是倒反師出無名,不如且待將來再看吧。”老將羿只得罷休。
一日,走到一處,這日正是正月初二日,天氣晴快。只見前面一片廣場,場的四面處處釘有樁柱,繞以紅繩,留著幾處作為道路。正南面有門,豎起一塊木牌,牌上大書“月潮二字,場內寬廣可容數千人。帝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