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是個什麼樣的天下,世道是個什麼樣的世道,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做翰林的主要任務就是修史,各朝史料,曾滌生看過不少,許多東西,這位的反應雖慢,但可並不是糊塗,只不過是藏在心裡不說而已。
“滌公,接下來該如何抉擇,還得您來拿主意啊!”
羅澤南一路跟著曾滌生征伐,也見慣了勝敗,對於九江大敗,他倒是不以為然,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主帥還在,那湘勇就在。
“去黃州吧!如今能擋石達開的,只有楊老三了,一旦長毛賊在黃州遇挫,怕是湖南那邊又要遭災了,咱們還得再做圖謀啊!”
就如此敗在了楊老三的手裡,曾滌生並不甘心,上次與楊老三在嶽州會晤,事後,曾滌生也悟出了一點東西,楊老三有圖謀,對朝廷不好的圖謀,但楊老三這廝,實在是能打,雖說軍機的老大人一直在壓制他,可開戰至今,楊老三未嘗一敗。
楊老三不敗,那就是聖眷不失,參劾指摘楊老三這樣的事情,沒有一定的地位,曾滌生也不敢做,君不見旗人臺湧,都在楊老三的手裡吃了大虧,即使是督撫,怕也只有直隸、兩江,可以與楊老三論戰,其餘的,對上肯定吃虧!
“滌公高明!”
羅澤南等的也是這句話,湘勇大敗,一是因為驕橫了,二是因為主帥指揮略有失當,最重要的卻是這段時間,湘勇轉戰千里,已經疲乏不堪了,疲累之師,那堪對上閒逸的長毛賊?
雖說此戰損耗過甚,但到了湖南,滌公振臂一呼,還是從者入流吶!對於曾滌生,羅澤南是極為欽服的,所言所想,都是為了滌公,湘勇前期之勝,羅澤南的弟子們也是出了大力,如今他的弟子,沒有戰隕幾個,有了兵馬,還能再戰。
田家鎮不宜久留,殘兵敗卒只有五千餘,大軍折損近七成,五千人馬不是沒有再戰之力,能逃回來的,都是有些本領的,但軍無戰心,有力也無處使啊!
帶著殘兵敗將,花了兩天的時間退到黃州,見到江面上的情形,曾滌生卻是驚呆了。
沿江一帶遍佈木排水城,放眼望去,怕是有三五里遠,大將之上,七八丈的高空,橫跨著三座鐵索巨橋,兩岸各一排七八丈高的城牆,這陣勢也未免太大了。
那連著鐵索的城牆,全是大條石所築。蜿蜒的登牆馬道上。都是黑洞洞的炮口。這三座巨橋,不僅連通了黃鄂二州,巨大的城牆樣兒的橋墩,也鎖死了黃鄂二州的江防。
望著半空巨橋上的人流、車馬,曾滌生和羅澤南同時張大了嘴巴,這才多久,自己離開黃鄂二州,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這浩大的江防鐵索橋,是如何建成的呢?
“平地起天塹吶!滌公,這石達開竟是如斯恐怖,竟能勞動楊老三大動干戈,咱們之前怕是輕敵了!”
田家鎮羅澤南親身去打過,長毛賊佈防一月有餘,加上田家鎮的地勢,端的是長江天塹,可與田家鎮的天塹相比,楊老三的陣仗可是一點也不弱。
黃鄂二州難守。那是行伍之人最清楚的,楊老三這麼一弄。這黃鄂二州就成了長江航道上的一個險關,人造鎖鑰吶!
“楊老三深沉著呢!咱們去黃州看一看。”
瞧了黃鄂二州江面上的情形,曾滌生後悔也晚了,悔不聽左季高的建議,匆匆的攻打九江,若是合兵一處,步步為營,說不得九江可下!
越往前走,兩人越是吃驚,一座座木製的軍寨,也在黃州城外建起,看到這個,曾滌生的鼻子都差點氣歪了,這不是石達開那賊廝鳥,對付自己的手段嗎?
軍寨與城池相呼應,端的是難打,打城,軍寨的人馬抄你後路,打寨,城池那邊也是一樣,兩路並舉,這人馬的數量還不夠,塔齊布疲累而死,這城寨相連,也是罪魁禍首。
移駕黃鄂二州的楊猛也有些無奈,先是趙如勝,後是曾滌生,這兩人,起碼送了太平軍一千多門幾百斤的火炮,石相公手裡的兵員,如今怕是也有五六萬,他要是硬捍武漢三鎮的話,自己的兩萬人馬,加上新到的十條鐵殼翻江龍,或許可勝,但損失必然不小。
漢口、漢陽城小好守,可武昌城防卻是難守,一旦五六萬大軍,上千門火炮,齊聚武漢三鎮,楊猛估摸著,不損失三成人手,很難守住武漢三鎮,攻城戰,可不是野戰,出城打,又怕中了石相公的圈套,一旦失了城防,這仗就不好打了。
而且,黃鄂二州的礦冶基地,也建起了框架,幾十船的機器裝置,剛剛運抵,萬一讓石相公破了黃鄂二州,他楊猛找誰去哭訴呢?
朝廷有令,他楊老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