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聽到參謀的話後有些慌亂,不過還是迅速垂眸回道,“有的。”
“那就好,”龍寅咬牙道,“不用我教你怎麼做了吧?”
多日來荊雨第一次被召喚到了龍寅面前。
“你違背了一次軍令,而且造成了不可彌補的損失,罪同叛國,按照軍法,理應執行死刑。”
荊雨站得筆直筆直的聽他講話,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算龍寅命令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去執行。
“但是軍部決定對你網開一面,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而且這次的命令,不僅對你,還是對你的那位撫養人,都有極大的好處。”
龍寅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道,“畢竟,你也不想看到他魂飛魄散,對吧?”
***
凌星默默合上手裡的聖音經,他近來每天除了修補花園以外的時間,都用在了唸經和懺悔,教會的戒律中,他先後犯下了食言、說謊和盜竊三條,已經無顏繼續擔任這裡的神官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牧師都會去異星學習教義,今年也不例外,等他回來了,他就找機會跟牧師提出這一點。
身後的腳步聲提醒他有人進入了教堂,以為是教徒到訪的凌星一轉身,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荊雨?”他驚喜道,“你回來……”
荊雨上前一步,對方歡迎他回家的最後一個字便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只感到眼前一黑,凌星手腕在空中無力地一揚,一本聖音經跌落到了地上。
☆、當關
凌星蜷成一團縮在角落裡,哪怕身上用厚厚的被子圍了兩圈,可還是難以遏制地瑟瑟發抖。
他把頭埋進雙臂裡,回想起三天前,本已離開的荊雨回到了教堂,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出手、成人儀式啟用、自己被取心頭血……整個過程眨眼間便完成,快得不可思議。擁有成人儀式恐懼症的他,連恐懼都沒有感覺到,就已經完成了血契的締結。
可接下來三天的紊亂期才是夢魘的開始,他們這一屆的學生受過最充分的成人儀式教學,完全熟悉紊亂期的各種情況,正因為此,大家才組成了反成人儀式同盟。
可是理論知道歸知道,真正親身經歷起來,方知從保健醫那裡聽來的,又怎及得上切膚感受萬分之一。
這種像是被另一個靈魂入侵體內的感受,自己本身的靈魂被迫擠到了角落,徹骨的寒氣從骨髓向外溢位,身體隨時隨地像是在僵結的過程中。
小臥室的門被推開了,荊雨走了進來,把手裡的水放在他旁邊。
“喝水。”他說。
凌星斜看下去,那是荊雨第一天來教堂,他為荊雨買的那種運動飲料,因為剛從冰櫃中取出來,上面還凝結著細密晶瑩的水珠,在這噬骨嚴寒中,幾乎多看一眼便能將人凍住。
他閉上了眼,扭過頭,絲毫沒有去動那水的意思。
荊雨還以為是他不渴,“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吃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荊雨帶著一包原味能量麵包回來,遞到凌星面前要他吃,凌星再也受不了了,抓過麵包一把摔了出去。
“我已經吃這個吃了整整三天了,正常人誰會喜歡吃這種東西啊!我不要吃,你拿走!”
荊雨用他漆黑如墨的眼珠,打量著他從未見過的凌星,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大發雷霆。
片刻後,他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房間裡又剩下了一個人,凌星痛苦地抓住胸口,從來沒有對荊雨發過火的他居然會吼出那種話,明明知道他是孤星不懂得人類的感情,卻又要用人類的標準去要求他,這該死的紊亂期讓他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遷怒於無辜的人,連他痛恨這樣的自己。
在他止不住的矛盾與自責中,荊雨去而折返,把另一樣東西交給了凌星。
“你想吃的是不是這個?”
凌星拿起來,熟悉的包裝袋使他想起多年前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場景,粉紅色草莓麵包包裝袋上的小姑娘讓凌星破涕而笑,他怎麼會對荊雨說出那麼過分的話呢,他明明做得如此出色,這麼努力地想要讓自己開心,把他認為最好吃的東西都給了他。
“嗯,你做得很對,剛才是我不好,”他忍不住向前抱住了荊雨,“我喜歡吃這個。”
荊雨坐回到了一邊的椅子上,看凌星裹著棉被在那裡吃麵包,他眼睛裡的灰色很淺,淺到再淡化一點就會消失。
“你為什麼沒有殺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