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懼地看了一遍他父親的謀殺者——林根星君主的屍體,然後他把視線移開。欣裡克在房間那頭的角落裡,咕咕噥噥地自言自語,咯咯地笑著。
唯有阿拉塔普聲色未動。他說:“把屍體抬出去。”
他們把屍體抬出去之後,用一種柔和的熱輻射線將地板照射了幾分鐘,清除地板上的血跡。地板上剩下稀稀落落幾處燒焦的痕跡。
他們把裡採特扶起來。他兩手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然後,猛地轉身,惡狠狠地對著拜倫。“你乾的是什麼?讓我差點沒射中這個雜種。”
拜倫不耐煩地說:“你中了阿拉塔普的圈套啦,裡採特。”
“圈套?我不是已經打死那個雜種了嗎?”
“那是圈套。你幫了他的忙。”
裡採特沒有吱聲,阿拉塔普也不插嘴。他幸災樂禍地聽著這場對話。年輕人的腦子倒還是挺好使的。
拜倫說:“如果阿拉塔普果真聽到了他聲稱偷聽到的話,那麼,他理應明白,只有瓊迪知道他想要知道的情報。那場搏鬥以後,瓊迪曾當著我們面強調了這一點。很明顯,阿拉塔普訊問我們只為了把我們攪得暈頭轉向,為了讓我們能在適當的時機做出失去理智的行為。我警惕著他所希望於我們的那種失去理性的衝動。而你,卻中了他的奸計。”
“我早料到,”阿拉塔普小聲地插進來說道:“你們會這樣做的。”
“要是我,”拜倫說:“我就瞄準你。”他又轉向裡採特。“難道你還不明白,他並不想讓君主活下去?泰倫人都跟蛇一樣狠毒。他需要君主的情報,又不想為此付出代價,他不願冒殺他的危險,而你幫他幹了。”
“一點不錯。”阿拉塔普說:“而且,我還得到了情報。”
不知何處突然鈴聲大作。
裡採特開始道:“好吧,就算如此,我幫了他的忙,可同時我也幫了我自己的忙。”
“不盡然,”專員說道:“因為我們年輕的朋友沒有繼續分析下去。你要知道,你現在又犯下一條新的罪行。假如,你只有背叛泰倫星這一條罪狀,那麼,從政治上講,處置你將是個棘手的問題。而現在,林根星君主遭到謀殺,這一來,就可以根據林根星的法律審訊你,判決你,處死你,泰倫星就不必參與其中。這對我們說來是不無便利之……”
他突然皺緊雙眉,截住話頭。聽到警鈴聲,他走向門邊,用腳踢開門銷。
“什麼事?”
士兵行了個禮。“全船戒嚴警報,先生。庫艙出事。”
“起火?”
“現在還不清楚。先生。”
阿拉塔普暗自思量,糟糕!然後,他轉身走回房間。“吉爾佈雷特在哪裡?”
至此,人們才發現吉爾佈雷特早已不知去向。
阿拉塔普說:“我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
人們發現他在發動機艙裡,蜷伏在碩大無比的發動機構件之間瑟瑟發抖。於是,他們連拖帶抬地把他揪回專員的艙房。
專員冷冷地說:“我的老爺,飛船上,你能躲到哪兒去呢?你拉響警報系統,這對你沒有多大好處。你即使這樣搞,混亂的時間也很有限。”
他接著說:“我想談話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已經把你偷來的巡航飛船——法里爾,那是我自己的飛艦——對接在我們的飛船上。將把它用來對造反星球進行探險。一旦算好躍遷用的資料,我們馬上就向已故君主為我們提供的參考點挺進。這種冒險,在我們這一代沉緬於養尊處優生活的人中,將是前所未有的。”
忽然,他父親率領一中隊飛船征服各星球的往事,浮現在他腦際。他打心眼裡高興安德魯斯的離去。這次冒險將是他的獨立行動。
此後,他們被分開來看管。阿蒂米西亞和她父親被安置在一起。裡採特和拜倫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吉爾佈雷特一面掙扎,一面尖聲嚎叫。
“我不要一個人呆在這兒。我不要一個人獨居。”
阿拉塔普嘆了口氣。史書上說,這傢伙的祖父曾是位偉大的統治者。可現在,他不得不目睹這種場面,這是一種衰敗現象。他用厭惡的口吻說道:“把這位老爺與那兩位中的隨便哪一位安置在一起吧。”
於是,吉爾佈雷特和拜倫被安頓在一起。在太空船上的“夜晚”來到之前,他倆誰也沒說話。“夜”幕降臨,光線變成一種朦朧的紫色。其明亮足以讓值勤衛兵透過遙視裝置輪班監視他們,其暗淡又足以使人入眠。
但是,吉爾佈雷特並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