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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不躲,斜著眼兒看著小酒壺兒那賤氣樣兒:“胡唚,你爹給你做那玩意兒了嗎?你連個*都不長,哪來的尿性呢?”

小酒壺兒立時就像霜打的辣椒秧子——蔫蔫了。往上翹著的兩個嘴角立時就耷拉下來了,菱角嘴變成蛤蟆嘴,眼皮兒耷拉下來了,縮脖兒低腦兒,把一口吐沫也咽回去了。自我解嘲的從腰裡拿出小酒葫蘆,取下塞子往嘴裡倒了幾滴酒,做出好像過了酒癮的小樣兒,搖搖晃晃地唱上了:“大姑娘美呀,大姑娘浪呀,大姑娘我鑽進了青紗帳啊……大姑娘我在房中喝上一口酒啊,燒得我臉兒紅、嘴兒麻,眼睛有點兒花呀,看著酒葫蘆怎麼有點兒像是她呀,摟著脖兒我就親個嘴兒,我這小心眼兒裡是又癢又麻、是癢酥酥、溫嘟嘟、潮呼呼……”他邊唱邊湊近馮老逛,擠眉飛眼兒的、骨軟勁酥的欲靠在馮逛子的身上。馮老逛忙掏出手帕剛想唱呢。大賴貓突然從樹後躥出來唱上了:“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說有咱都有哇,你有我有他沒有啊。”摸一把小酒壺兒的屁股。“嘿嗨唉嗨他沒有哇!”

馮老逛急頭敗臉的罵著:“大賴貓,你個車尾巴拴牤牛——大帶犢子!我剛想接上,你硬把我們這付架兒給攪了。”

大賴貓嘴上是從來都不讓勁兒的,嬉皮笑臉的說:“你們倆每天晚上不都在一個被窩裡架著呢嗎!”

小酒壺兒嘴裡罵著:“你個狗雜種,你滿嘴噴糞——”一隻手在大賴貓臉上一晃、一伸腳、肘子一捅,大賴貓“媽呀”一聲,就躺倒在長椅上了。大賴貓不但是個帶犢子,還是個狗雜種,他自己不諱言,別人也都全知道:蘇聯紅軍住石嶺子鎮的時候公開和私下裡糟蹋不少中國老百姓,見著大姑娘小媳婦,喊一聲馬達姆上高以後,就生拉硬扯那是家常便飯,當然謠傳也有,像鄒蹓躂唱秧歌時被他們拉到一邊兒去,用槍硬逼著脫褲子,等把褲子脫了,一看是個帶把的,就要槍斃他,嚇得鄒蹓躂磕頭作揖的求饒,從那以後再也不敢擦脂抹粉的扭秧歌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被脫了褲子一看,他們嫌老太太那玩意太瘦,就用鞋底子給打腫了再幹,把老太太給乾死了……不過大賴貓他媽是另一回事:一個蘇聯紅軍連長,跑到李家欲*老歷範的媽,逼得老人家沒辦法,眼看沒法躲過去了,藏在菜窖裡的女兒挺身而出替母親受罪,紅軍連長還以為女兒對他有什麼感情了呢,天天都去汙辱、蹂躪,女兒懷了孕,紅軍撤走了,紅軍連長不願意走了,躲在菜窖裡,因為菜窖裡缺氧而有毒氣,李家人發現時,他屍骨已經硬了,李家的人也不敢聲張,春天平菜窖時就把死屍埋在菜窖裡了 ,算是躲過了這一劫,要不李家早已全家抄斬了。後來李家的女兒帶懷出嫁了,生出來的孩子卻是個紅頭髮、藍眼睛、大鼻子的小子。這小子也出過風頭,是在他剛上一年級那年,正趕上給斯大林開追悼會,縣教育局經過篩選,選上了他。老師給他寫了一份悼詞,連著教了好幾天,他在追悼會上總算磕磕巴巴的把稿子唸完了,從此在全縣範圍內都知道他是個雜種了,也得到過不少優待,可是和蘇聯關係破裂以後也得到過不少折磨。*中竟有人提出他是隱藏下來的蘇聯特務,他為了證明他的立場堅定、態度明確,和李家劃清界限,當眾打斷了老李範的雙腿……也和*整個運動過程一樣,豬八戒啃豬蹄子——自殘骨肉嘛!人們給他編一段順口溜說:大賴貓,瞎胡鬧,家住北二道,兩間破房子,前後沒房梢,娶個傻老婆,生個兒子她還不會抱,養個老母豬,它還不下羔,窮的*掛鈴鐺,叮噹直悶響,沒吃的就找政府要,下了不大一場小細雨兒,後牆就要倒,用膀子一扛,房子就倒了,政府給批了好房木,他說自己蓋房子不划算,把好房木跟人家換了舊房了,你說賴貓不賴貓?

18

大賴貓傻老婆死了以後,傻兒子也沒人管,和鄰居的孩子上大水坑裡去抓青蛙,遇上大雨,別的孩子們都往家跑,他跑錯了方向,經四處尋找,也不見人影,後來被離家很遠的親戚發現了,算是把他抓住了,怕他再跑了,把他用一條拴狗的鐵鏈子拴住脖子,親戚才給大賴貓送信兒,等大賴貓趕到了傻兒子瞎掙扎,把自己已經勒死了……

大賴貓有點力氣,在修西偏子大水壩時,別人挑兩個土筐子,他挑四個,縣委書記來視察時,別人帶了大紅花,他因出身不好,縣委書記只跟他握了握手。說了句:“家庭出身不能選擇,我們是有成分論,但不唯成分論,重在政治表現。”他聽了心裡覺得冷嗖嗖的。

馮老逛見大賴貓叫小酒壺兒三下兩下就整倒到椅子上了,再也不理他了。就對著胖院長說:“聽說人家臺灣蹲笆籬子,吃的都是豬肉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