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賺錢、賺錢再賺錢。
越盟在做什麼,在一邊打仗一邊推行土地改革。在他們眼裡做生意的就是剝削階級,就是黑心資本家。要是打到西貢,我們這些人全是被改革的物件,到時候有命賺錢沒命花,甚至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李為民起身走到地圖邊,指著右上角繼續道:“堤岸華人沒危機感,而且勾心鬥角,一盤散沙,指望他們保護自己純屬痴人說夢,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海寧、諒山的儂人就不一樣了,周圍全是越盟,要是法國人一撤,他們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芒街,找黃亞生將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他們拉到我們這一邊來。他們有人,有槍,有作戰經驗,並且與越盟是死對頭。只要他們能夠與我們同心同德,那我們的底氣就能足一些,安全感就能多幾分。”
第二十九章儂人
古建華同樣畢業於黃埔軍校,只是比王金貴晚一期。
為了能吃飽飯,撤退至富國島的幾萬老兵,在幾個將官組織下絕食抗議。人都快餓死了,再絕食不是死得更快嗎?
他看不下去,帶著一幫兄弟跟法軍大打出手。結果架打贏了,軍裝也被扒了。
忍氣吞聲的那些人隨“海上蘇武”去了臺灣,他因為公然抗命、藐視長官被開除軍籍不在撤臺名單之內,同王金貴等為了老婆孩子能吃飽飯先脫離軍隊的人一樣滯留下來。
雖然被開除時才少校軍銜,但好歹也參加遠征軍去過緬甸,當排長、連長時帶著兄弟們跟小鬼子幹過,甚至去印度蘭姆伽接受過美國顧問培訓。
當保鏢待遇再高還是保鏢,哪有帶兵來得痛快。
大少爺要拉軍隊,要幹大事!
他不願意碌碌無為一輩子,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興奮,流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王金貴沒他這麼衝動,低聲問道:“儂人?”
他來自東北,對越南本來就不熟悉。
隨黃傑撤到越南後一直像犯人一樣被法軍軟禁,後來脫離第一兵團又一直在南部顛沛流離,不知道或不清楚儂人很正常。
李為民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側身笑道:“錢先生,您學識淵博,您給王先生和古先生介紹一下吧。”
“樂意之至。”
思想不激進,只是想自保,完全把華僑利益放在第一位,這才是越南華僑應該做的。錢新霖極為認同他的主張,感覺他要做得比自己之前所做的更有意義,指著地圖如數家珍地介紹道:
“所謂儂人,其實是講客家話的漢人,細算起來有好幾支,遷入安南(越南)的時間也不盡相同,有17和18世紀從欽州、廉州、防城、靈山一帶移居過來的。其中一些人參加過太平天國起義,失敗後遭到清廷的鎮壓驅逐,於1849至1863年間,被迫遷到海寧地區(今越南廣寧省)。
有明末清初,客家起師抗清,客家人兵敗逼迫遷移的;有一部分是從廣東東部和北部遷到中部及南部濱海地區的,還有一部分人繼續遠遷至北侖江以北的海寧地區,成為海寧地區的原居民,但他們一直堅稱自己是中國人。”
古建華驚歎道:“來越南這麼長時間?”
“是的。”
錢新霖笑了笑,接著介紹道:“1885年,黑旗軍劉永福大敗法軍,可昏庸的清政府卻簽下喪權辱國的‘天津條約’。條約規定以北侖江為界,將江南地方劃歸越南,原居住在海寧的中國人也隨地而歸越,1893年正式淪為法國殖民地。
日本投降後,法國人重返越南,海寧地區相繼被收回。
法越當局隨即進行人口調查,登記居民‘職業’等內容。海寧的中國人在填寫‘職業’時,均報稱‘耕農’。鑑於他們所居住地按‘天津條約’已劃為越南領土,法方繼續稱作‘中國人’不太合適。
並且他們不懂越南語,其語言、文字、習俗、文化和生活方式都是純中國漢人式的,因此又不能稱其為越南人。最後,法越當局認定他們為越南的少數民族之一,以其務農種地‘職業’為依據,稱之為“農人”、“農族”,並又因習慣書寫為人字旁的‘儂’,漸漸變成了‘儂人’或‘儂族’,這就是‘海寧儂’的由來。”
王金貴恍然大悟,不禁嘆道:“原來他們跟我們同文同種,跟我們一樣是漢人!”
“不僅僅他們。”
錢新霖接過阿才遞上的煙,微笑解釋道:“其實越北儂族有兩支:一支是他們,一支是壯族的分支。遷至越南後又分出許多支系,比如岱人、拉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