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選。“ 那時候根本也沒什麼下酒的東西,偶爾有些花生米算是最奢侈的了。可大家聚在一起開心啊!哇,真叫過癮。”
這樣的開心因單純而美好,更因為短暫而需要特別銘記。
廈門知青們有一本結集,取名《告訴後代》,評論者稱這是一部令人刻骨銘心的書。一百七十多位作者,代表數以萬計的廈門老三屆知青,講述真實的生活和人的故事。恩怨、激憤、控訴甚至懷戀都不乏篇章,而詩意也蔓延其中。總體上“ 缺乏強烈的政治性,缺乏強烈的大志向,缺乏強烈的功利性,卻更具有家園意識”,這就是廈門知青相對於全國各地知青的最大的不同之處。
五、一段公案三十年後浮出
莊振典是楊錦麟敬重的大哥,也是雙十校友和同期知青農友,校友總會的《感悟雙十》,他是主要發起人、策劃者。
這些年,莊振典遍尋楊錦麟下落不獲,楊錦麟在香港為生計故,整日營營役役,甚少回家走動。只是2004年廈門大學聘請楊錦麟為客座教授,並邀請楊錦麟在校慶期間,回到母校在最高層級的學術講座——《南強學術講座》發表學術演講,幸得幾位學兄學姐引線穿針,多年未曾相遇的雙十校友,終於在廈門相見。2004年早春的夜晚,幾位校友、農友以及雙十中學老校長李永裕,楊錦麟初一的語文老師彭一萬,終於有機會相聚一堂。席間,莊振典了卻了多年的心事,一段公案時隔三十多年後浮出水面,令人唏噓。
4月的廈門,剛剛下過一場春雨,微微涼意的夜空裡,雜糅著酒氣,莊振典有許多的話要告訴楊錦麟。
當年他們所在生產隊政治隊長羅勝男,不久前去世了。楊錦麟聞說羅勝男去世了,感到無比惋惜。莊振典說,就在臨終前,羅勝男心裡有件事一直放不下。叮囑他的家人,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莊振典和楊錦麟,說是有要緊的事必須告訴二人。原來,當年的公社黨組織曾要求自己就近嚴格監視倆人,而且還要經常彙報。羅勝男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他所認定的好人,卻要被組織上暗中監視呢?時間過去了許多年,淡忘了許多的人和事,羅勝男的“ 政治任務”也因為“ 文革”的終結、監視物件的返城無疾而終,不了了之。但這麼多年來,羅勝男一直還都在惦記著兩位曾被自己受命監視的年輕人,希望有一天能當面解開心中的疑團,也希望楊錦麟知道當年其中政治弔詭的究竟。
莊振典的一番敘述,楊錦麟如夢初醒,向來能言善辯的他竟一時語塞,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惟有痛哭失聲,悲慟不已,為自己和莊振典、為羅勝男,也為那個荒唐的年代。
上山下鄉,一場空前的人口大遷徙,突然間湧來的城裡人,侵犯或分割了貧困的鄉村已經十分匱乏的物質利益,彼此的生活更為艱難,共同淪為這場運動的受害者,對這些外來闖入者的排斥和歧視現象,當然不可避免。
然而,攜手並肩的勞作,朝夕相處,知青們漸漸地也和淳樸的鄉親締結了情義。當地村民、幹部善待、關心知青們的例子到處可見。當年,楊錦麟就和村裡的政治隊長羅勝男一家關係非同一般。但楊錦麟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羅勝男居然還擔負著如此“ 神聖的政治使命”。
羅勝男同樣是個奇特的人,別看他識字不多,作為政治隊長,不會讀報紙上的毛主席語錄,卻能搬出一套套最新的政治口號,教育和幫助楊錦麟一夥知青們,照樣準確無誤。
農忙雙搶,知青起早摸黑,沒日沒夜幹活,晚上還要加班拔秧。勞動強度之大,可以想象。那一個夏天,楊錦麟一連兩個月拉肚子,瘦得只剩下不到八十斤體重。一次高燒,身體發虛,楊錦麟實在支援不住,不得不向羅勝男請假,想休息一個晚上。羅勝男很嚴肅地看了看楊錦麟,只是認真地說,“ 林副統帥教導我們說,活著幹,死了算”,就是不準楊錦麟請假。楊錦麟迷迷瞪瞪地,只能頂著三十九度多的高燒,在水田裡泡了半夜。不可思議的是,第二天,楊錦麟的高燒居然真退了。“ 輕傷不下活火線”,“ 人定勝天”,羅勝男則歸功於偉大思想的勝利。但其實,那應該是一個人大半身泡在水田裡,硬生生給退燒的。楊錦麟每每回憶此事,還是一副意難平的模樣。
廣闊天地,“連小有作為都談不上”(5)
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的生活的關心、照顧,包括思想上的幫助、提點,羅勝男包括他的一家人給予楊錦麟的還有許多許多,這猶如家庭般的溫暖,給了這位少小離家的青年莫大的精神撫慰和情感寄予。“ 下鄉的時候,這位政治隊長一家老小對我非常之好,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