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開銷有多大——延福宮有一萬多宮女,供養她們每日要花多少錢?嗯,皇太后的供養費是每日一百貫。每年月一百萬貫。可皇太后只有一人,宮女卻有一萬餘人,這一萬人,十天就能花去皇太后一年的費用,你算算這筆錢該有多少?
這還是小錢,官家每隔幾日要臨幸一名宮女,以便採陰補陽,事後要打賞禮物,官家的打賞向來沒有個譜……黃魯直啊黃魯直,延福宮裡可是有一萬人。你算算這一萬人的打賞,又該多少。
打賞宮女也是小錢。陛下還要打賞道士,往少裡說,陛下每次打賞道士都在十萬貫,可陛下召集了三千道士,其中知名道士一百四十七人。每人曾接受的賞賜恩錢不下百萬貫,這一百個道士就花去了一億。賞道士依舊是小錢。陛下還在各處修建了千餘所道觀,一所道觀算是十萬貫。這千餘所道觀至少要花銷一億貫。
修建道觀依舊是小錢,陛下的花石綱花的才是大錢。每個花石綱運費不下三十萬貫,多者達百萬貫,陛下建延福宮,建艮嶽,園林裡堆得花石不下三十萬。你算算這些石頭需要多少運費?十億能夠擋得住嗎?
不僅如此,現在罷停花石綱,你黃魯直又說可憐天下生民,要給他們給予賠償,但這花石綱名下遭難的可何止百萬庶民,你每人賠十貫錢,那就是千萬貫,若每人賠百貫,一億錢財夠嗎?更何況,陛下強奪民間花石綱,光運費便累以萬計,你賠別人區區百貫,你覺得夠嗎?
現在,不僅朝廷府庫空了,各地封樁庫也空了。自去年起,不,自兩年前起,陛下已經開始動用封樁庫,蔡元長蔡京那廝,也是因為各地封樁庫都空了,朝廷再也沒有錢,這才推出的變異鹽鈔法,濫發交鈔等手段強取百姓地家產。
這些賬目。你細細算一算:朝廷現在不僅各地府庫都空了。陝西禁軍已經三個月沒發薪了。若按黃魯直你地演算法。賠償花石綱受害百姓。朝廷現在不僅沒有錢。反而欠下天下百姓地一筆鉅債——沒錢。朝廷現在拿不出一個錢朝廷不免都要動用皇宮內庫。“
黃魯直聽到這。眼前一亮:“趙離人從南海歸來。船隻運載地珍珠數以船計。寶石論筐。朝廷沒錢。難道不能變賣那些戰利品嗎?我聽說趙離人在杭州把那些東西都賣地個好價錢。”
張商英笑地更猛了:“黃魯直。你還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延福宮不下一萬宮女。皇城裡還有七千宮女。一萬七千人。趙離人送來地珍珠再多。他論船裝來珍珠。可陛下賞賜人地時候也是論筐地——唯王不會。陛下何必量入為出。趙離人拿來地東西再多。又能怎樣?我這次賞賜高麗貢使。已經搜刮了宮女地收藏。再要勒令她們捐獻。你自己去!”
臣談論這番話地時候。宋徽宗是坐在大殿中地。但談話地大臣根本沒有向他地位置掃一眼。而宋徽宗仍舊沉靜在自己地世界裡。黃魯直已經決定遣散他地宮女了。沒什麼樂趣地宋徽宗只好把心思沉靜在藝術世界裡。底下地大臣地話含鋒帶刺。他若無所覺。只是手指在袖中反覆划動。琢磨著早晨沒畫完地那幅畫作。
此時。大殿中。已經被設立為監國地燕王也在。大臣們毫無顧忌地諷刺令他有點羞愧。雖說大宋皇帝被臣子頂撞慣了。但臣子們當著皇帝地面唇槍舌劍。句句話不忘捎帶上。這讓燕王如坐針氈。侷促不安。
燕王忘了。雖然宋徽宗遭遇地待遇是宋代皇帝未曾遭遇過地。但宋徽宗地荒唐也是宋代皇帝中絕無僅有地。
燕王輕咳了一聲,打斷了眾人的爭論:“張相、黃相,如今府庫沒錢,各地封樁庫也空了。可趙相堅持要打。如之奈何?或者,我們加個稅……”
“絕不行!”張商英與黃庭堅異口同聲地說:“百姓苦於朝廷搜斂許久了,若我們上來也加稅,我等與蔡京那奸賊何異。”
兵部尚書劉正夫輕咳一聲,悄聲提醒:“封樁庫!”
劉正夫只說了幾個字,他不敢說地太明白,似乎擔心他在大殿的聲音驚醒了某頭老虎。
張耒聽懂了,他一拍肚子,肥碩的肚皮發出鐳鼓的響聲,而後張耒露出彌勒佛似的喜容:“對呀。天下各地封樁庫空了——真的如此嗎,可我知道一個地方封樁庫不僅不空,反而裝得滿滿的。”
黃魯直眼前一亮,連連點頭:“對了,李之儀幾個月前來信,說是趙離人給各州縣分配應急資金,要求各州縣將應急資金全部封存入封樁庫……沒錯,上個月,李格非又隱約提到過,說是南洋事務局封樁庫的錢堆的太滿。趙離人正打算將各地封樁庫移交三大銀行接管,以便讓那些閒生息。”
張耒拍著肚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