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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所割裂;真理使它更愛前者,而習慣又使它舍不下後者。

十一

我被這種心疾折磨著,我抱著不同於尋常的嚴峻態度責斥我自己,我在束縛我的鎖鏈中翻騰打滾,想把它全部折斷。這鎖鏈已經所剩無幾,可是依舊系縶著我。主,你在我心坎中催迫我,你嚴肅的慈愛用恐懼悔恨的鞭子在加倍地鞭策我,不使我再鬆動不去擰斷剩下的細脆的鏈子,任憑它獲得新的力量,把我更加牢牢束縛。

我在心中自言自語說:“快快解決吧!快快解決吧!”我的話似已具有決定性,即欲見之行事,可是還不下手;我並不回到過去的覆轍,但站在邊緣上喘息。我再鼓足勇氣,幾乎把握到了,真的幾乎得手了,已經到了手掌之中,入我掌握了。不,不,我並沒有到達,並沒有到手,並沒有掌握;我還在遲疑著,不肯死於死亡,生於生命:舊業和新生的交替,舊的在我身上更覺積重難返;越在接近我轉變的時刻,越是使我惶恐,我雖並不因此卻步,但我不免停頓下來了。

拖住我的是那些不堪的、浪蕩虛浮的舊相好;它們輕輕地扯我肉體的衣裙,輕輕地對我說:“你把我們拋開了嗎!”“從此以後,我們不再和你一起了!”“從此起,這些、那些,為你都不許可了!”我把“這些,那些”包括它們所暗示的一切,我的天主啊,它們暗示些什麼呢?求你的慈愛把這一切從你僕人的靈魂中全部掃除出去!多麼醜惡,多麼可恥!它們的聲音,我聽見的還不到一半,因為它們不是面對著我,肆無忌憚地反對我,而是好像在我背後竊竊私語,見我要走,便偷偷拉我,想叫我回過頭來。它們拉住我,因為我猶豫不肯就走,不肯對它們毅然決絕,奔向呼喚我的地方去;我的強悍的習慣在對我說:“你以為沒有這一切,你能生活下去?”

但這句話已經說得沒精打采了。因為在我前面,我害怕去的那一面,呈現著純潔莊嚴的節制,明朗而肅穆地微笑著,莊重地邀請我上前,向我伸出充滿著聖善的雙手,準備接納我,擁抱我。那裡有多少兒童,多少青年,多少年齡不同的人,有可敬的節婦,有老年的貞女,在這些人身上,節制並非沒有生息,因主的照臨,使她兒女成行,歡聚膝下。

節制的美德好似在笑我,這是出於鼓勵的嘲哂;它似乎在對我說:“這些孩子,這些女子能做的,你不能嗎?他們所以能如此,豈是靠自己而不是在天主之內?他們的天主把我賞給他們。為何你要依仗自己而不能安定?把你投向天主,不要害怕;天主不會縮手任憑你跌倒;放心大膽地投向他,他自會接納你,治療你。”我羞愧得無地自容,因為我還聽見那些不堪的唧唧噥噥的私語,我依然若往若還,遊移不決。“節制”好像重新對我說:“對於你在世間所有穢惡的肉體,你不要聽其盅惑,由它去受屈辱,去受磨鍊。它所說的樂趣,決不能和你的天主的法律相比。”這些爭執在我心中攪擾,正是我與我的決鬥。阿利比烏斯傍我而坐,靜靜地等待著我這次異乎異常的內心衝動的結局。

十二

我靈魂深處,我的思想把我的全部罪狀羅列於我心目之前。巨大的風暴起來了,帶著傾盆的淚雨。為了使我能嚎啕大哭,便起身離開了阿利比烏斯,——我覺得我獨自一人更適宜於盡情痛哭——我走向較遠的地方,避開了阿利比烏斯,不要因他在場而有所拘束。

我當時的情況,他完全看出,因為我不知道說了什麼話,說時已是不勝嗚咽。我起身後,他非常詫異,留在我們並坐的地方。我不知道怎樣去躺在一棵無花果樹下,儘讓淚水奪眶而出。這是我向你奉上的,你理應哂納的祭獻。我向你說了許多話,字句已記不起,意思是如此:“主啊,你的發怒到何時為止?請你不要記著我過去的罪惡。”'28'我覺得我的罪惡還抓住我不放。我嗚咽著喊道:“還要多少時候?還要多少時候?明天嗎?又是明天!為何不是現在?為何不是此時此刻結束我的罪惡史?”

我說著,我帶著滿腹辛痠痛哭不止。突然我聽見從鄰近一所屋中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我分不清是男孩子或女孩子的聲音——反覆唱著:“拿著,讀吧!拿著,讀吧!”立刻我的面色變了,我集中注意力回想是否聽見過孩子們遊戲時有這樣幾句山歌;我完全想不起來。我壓制了眼淚的攻勢,站起身來。我找不到其他解釋,這一定是神的命令,叫我翻開書來,看到哪一章就讀哪一章。我曾聽說安東尼也偶然讀福音,讀到下面一段,似乎是對他說的:“去變賣你所有的,分給窮人;你積財於天,然後來跟隨我”。'29'這句話使他立即歸向你。

我急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