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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常住在彼,也醫不好。到了七月初頭,病更加沉重,乃又分別差人,拿了重金,到上海邀請章蓮修、貝祖蔭,又請了松江的弓起龍、袁鐵翁一般名醫,齊到揚州去看玻那時章蓮修帶了門生文慨時,包了長江招商輪船大餐間住下,到了鎮江,是黃昏時候,上岸到大洋房客棧,住了十夜,明早僱了一隻邵伯划子,進瓜州口,到了揚州小南門,付過船錢,又換了一隻小船,沿河繞西門而行。此日幸喜涼爽,天陰陰的,沒有太陽。文慨時在船上看那一灣綠水,萍葉參差,兩岸習習清風,吹得羅衫晃漾,甚是有趣。蓮修自在艙內吸洋菸,文慨時**船頭,看玩景緻,見來來往往的遊船,也不知多少。行了數里,見一個園,圍牆半倒,樓屋全欹,古木啼鴉,綠陰蟬噪,正是朱樓青瑣笙歌地,蔓草荒榛瓦礫常問起搖櫓的老舟子,說是從前的一個甚麼名園,老漢在此搖船四十餘年,未遭寇亂以前,許多琳宮梵宇,瑤草琪花,老漢幼年尚見過的。今成了這個模樣,令人可嘆。走了一會,又過了一座石橋,上面題署虹橋兩字,那邊岸上又有個花園,尚未倒敗,但見洞房曲檻,當年塗澤的想必是些青綠朱丹,如今都成了一樣,是白慘慘的顏色。望見園中高處,樓上窗子十餘扇的,只有七八扇,還脫了半邊,斜掛在上面的,惟有樹木森茂,密層層的望不見天。那些雞蟬嘶得聒耳,過了好一會,才過完。便又過了一座石橋,三面皆通,署名為蓮花橋,甚是完整,河面略寬了些,兩岸綠柳陰中,露出幾處紅牆梵剎來,儼然圖畫。又見有幾處酒帘飄漾,曲徑通幽,行不多時,又過了平湖草堂,然後方到平山堂,上了岸一望,景象真好,山腳上就是青松夾道,清風徐徐,涼襲衣襟,一磴一磴的走到山門,早有吳宅家人接進,到了中間殿上,四面瞻觀,寶殿巍峨,曲廊繚繞,一層高似一層,四處靈石層迭,花木繁重,瑤房珠戶,不計其數。家人一路引進,過了御書樓,才穿到平山堂來,當有吳元鼎出來迎接敘談,送出三盞雨前茶,氣香而味厚,知是平山堂的第二泉泡的,與鎮江的中冷泉,不相上下。元鼎略談了些病情,茶罷,吃過點心,元鼎同蓮修到廂房內炕床上去吃煙,吃過五六口煙,趙海仙也出來敘談,談了好一會,外面報說,貝祖蔭到了,於是大家一同走出,來到平山堂中間敘禮。

文慨時舉目看那貝祖蔭,面圓耳大,紫棠色臉兒,明炯炯兩雙眼睛,疏落落兩撇髭鬚,老氣橫秋,舌轉如環,左顧右盼,有時滔滔縱辯,有時呵呵大笑,蓮修向祖蔭拱一拱手問道:“素常見蔭翁開的大方,慣用那玉蝴蝶、猴棗等一般藥味,這些藥出在那裡書上的?”祖蔭答道:“是《本草綱目》上的。”

蓮修道:“綱目上弟已統通翻過,無這等藥味。”祖蔭道:“想是在綱目補遺上的,老兄不曾看過。”蓮修道:“補遺上亦沒有的。”祖蔭將頭一擺,眉一皺,說道:“呸呸,我說錯了,是外國本草上的,兄弟前年得了一部外國本草,是英國的大名家海蘭得做的,那海蘭得還有一部醫書,名《儒門醫學》,中國早已翻譯過了,這本草是他新做的,其中藥味,皆是中國本草所無的,我得了此部新書,如獲珍寶,因現在中國廣興新學,弟用這等藥味,亦要振興中國醫界上的新風潮,所以常常用他的。”蓮修道:“如此便算醫界的新學,怪不得那般假新黨剪了頭髮,戴上草帽,穿了西衣,踏著皮鞋,碰著人握手脫帽,親嘴抱腰,裝出那新模新樣,問起他肚裡的新學,他說我已讀了哀皮西提衣好幾年了,又學會那洋經供的新說話,替洋人執過馬鞭子,掌過門房。此不是新界上人麼?與蔭翁所說的那種新象,是一般的樣子了。”說得趙海仙等大家好笑,祖蔭的臉上,紅不紅,白不白,嘴裡支吾道:“總之用來有效就是了,有效就是了。”時已漸近黃昏,裡面擺出酒席來,大家暢飲,飲完酒後,時已晚了,大家就宿。正是:歐美妄談譏畫虎,峽黃宗法道猶龍。再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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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平山堂上名醫大會 喇叭聲中方子錯開

卻說到了次日,大家起身,洗漱畢,吃過點心,蓮修自在榻上吃煙,吳元鼎先請祖蔭進去,看過脈出來,祖蔭道:“這病是夾陰症,陰分是虛極了。”元鼎請其開方,祖蔭只是搖頭不開,蓮修吃完煙,元鼎也同進去,將脈息細細診切,聽其聲音低微,望其氣色黯淡,又詳問一切緣由,然後出來,同祖蔭斟酌方子,祖蔭說:“這病終難救治。”只是搖頭,不肯開方。

正在議論,忽見家人報說:“松江的弓起龍、袁鐵翁已到山門外了。”

這弓起龍,雖然年老龍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