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半,但另一半他沒猜對,他不知道沈力恆更大膽,不但將公主藏起來,還將公主藏在這沈府裡。
“有個小太監那天看到了,你們將開陽公主救出宮。”
“……沒有的事。”
“不管有沒有,你對開陽公主的心,咱家也知道,但咱家要告訴你,燕王已經派出人馬要找四皇子與開陽公主,務必擒獲,斬草除根。咱家還是想勸你,別為個女人……”
“不要再說了。”為了趙本義的狠毒而憤怒。
四皇子、紫心,好歹是他的侄兒、侄女,如今江山已經到手,何必如此趕盡殺絕?這還是人嗎?
氣氛僵持,沈力恆不願再聽,起身似乎想要送客;李公公無奈,過去沈力恆算是很聽他的勸,畢竟他長了沈力恆幾歲,現在或許局勢已變,或許不滿他的變節,他似乎不願再多說。
站起身準備離去,但離去前,有些話還是該說,“我這趟來,不是為誰傳訊,而是要告訴你朝廷的變化,希望你掂量掂量,別為了那不值幾個錢的愚忠丟了性命,那是最蠢的。”
依舊不語,傲然挺立。
李公公看了看四周,嚥了咽口水,似乎為了他接下來要講的話而感到緊張,向沈力恆那面向門口的背影。“力恆,相交多年,咱家冒著生命危險,最後勸你一句。”
“什麼事?”
“若真不想低頭,不想變節……今晚帶著開陽公主趕快離開吧!”最後發出警訊。
轉身,訝異,“李公公?”
“咱家不能多說,希望你保重。”李公公眼眶帶淚,轉身離去。
離去之前,丟下這個模糊不清的震撼訊息,可是沈力恆夠聰明,他聽得一清二楚,甚至已經可以想見,這一天日落之後將充滿危險。
重重一嘆……果然,平靜了一天,跟著又要山河變色了……
自午前至下午,錦繡署與沈府安安靜靜,一點事也沒有,但那是表面上,至少在沈力恆的心裡,不停安排、盤算,根本靜不下來。
表面強自鎮定,但那時而在房內來回踱步,時而與沈一虎交頭接耳討論事情的模樣,已經顯露出他的緊繃與憂心,甚至顯露出他的害怕。
沈一虎照做,將東西統統安排好,順道巡了巡原先想好的逃難之路,確定沒有問題,算是做個演練,以備不時之需。
只是沈一虎不懂的是,何以少爺要他將錢財、衣物分成兩份是何用意?就連馬車也要準備兩輛,他更是不懂,那馬車大小,四人乘坐還算寬敞,根本毋須兩輛。
懷著疑惑,沈一虎決定去問,才來到沈力恆獨居院落的大門前,就看見沈力恆正在一隻鴿子腳上綁紙條,一旁還有一籠的鴿子。“少爺,您在做什麼?”
為最後一隻鴿子綁好信條,輕輕捧在手上,朝著空中高高拋起,鴿子離開他的手,往天空飛去。“去吧!去該去的地方。”
這時,平兒扶著趙紫心踏出房間想要透透氣。公主心情已經好多了,雖然還是不多言,至少不再哭,當然也沒再說想要死的話。
兩個女人站在迴廊下,看著庭中的兩個男人。而沈一虎也盯著沈力恆看,他在沈家這麼多年,當然知道沈力恆這是要給各地的織造句傳訊,但他不解的是,此時此刻,還有什麼訊息好傳?
沈力恆蹲下身子,開啟籠門,十多隻鴿子頓時飛出,朝天際飛去,頓時滿天鴿群,每隻鴿子都有自己的方向,往目的地飛去。
“少爺,您要傳訊給誰?”
沈力恆看著天空,彷彿在交代那群鴿子爭氣點,突破重圍、闖過難關,到遠方去吧!不要困在這裡,坐困愁城。
完成這件事,沈力恆突然覺得彷彿鬆了口氣,好似交代完了沈家的命運,錦繡天下或許不再,但各地巧手工匠自當各安天命、各司其職……織者便是為百姓謀福利,綾羅綢緞俱為其蔽體……
他在沈家、在錦繡署,整整待了二十六個年頭,此刻才有機會好好回顧這個百年織家的興衰,一切榮華富貴彷彿過眼雲煙,轉眼不留。
爹、娘,爺爺、奶奶,孩子就到這裡了,你們能原諒孩兒吧?沒聽你們的話,依舊決定帶著紫心,逃難去……
“給各地的織造局、布莊、染房、繡坊,飛鴿傳訊,此後沈家不再發號司令,各地工匠巧手各自努力、各安天命。錦繡天下就這樣結束了……”語氣很平淡,毫無牽掛。
沈一虎再笨當然也聽懂了,突然間,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哭了出來,淚水掉個不停,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沈力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