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裡滿是擔憂。
這時,趙紫心終於說話,她退出平兒的懷抱,爬到床邊,一頭散發,看著沈力恆。“永綿……不要去……”
沈力恆溫聲以對,“紫心,來人是李公公,咱們有點交情,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不要擔心……”
“可是……”眼淚跟著流下來,她怕,她的世界已經垮了,身邊所有的親人都失去了,只剩下他一個,她真的好怕……
“別怕,真的,乖乖在這裡等,小虎子會安排。”
“我不要拖累你……”趙紫心顫抖說著。
沈力恆默然,眼眶一溼,“紫心,不一定是你拖累我,或許最後是我拖累你。也許李公公這趟前來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
“我不懂……”
“紫心,我有個不算秘密的秘密,找個時間我會告訴你;這個秘密我認為是個笑話,但別人可能當真了。”說完,沈力恆邁開步伐,踏出房間,自己一個人要到署衙去。
趙紫心在後頭看著,憂心忡忡,淚水跟著滑落,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心疼與恐懼,那種心疼與恐懼,還甚於前日在宮中聽聞父皇、母妃自盡時內心的痛苦。“永綿……”
他只能一個人單槍匹馬,前往署衙見李公公。想來李公公也倒向了燕王,不怪他,也沒什麼好怪的,在那種情況下,人只想求生,殉主以盡忠,這樣的要求實在強人所難。
來到署衙正廳,果然見到一人站在廳內。四周環境顯得蕭颯,幾乎不見人影。這段時間的戰亂,錦繡署停擺,僕傭遣散,廣袤的錦繡署現在可謂人煙罕至,景色雖未變,但人事全非。
跨過門欄,“李公公。”
“力恆,你來了。”
兩人彼此行禮如儀,一如以往見面時那般禮尚往來,但心情全變;過去是在同一個皇帝底下做事,現在卻不知道彼此的主子是誰。
環境變了,局勢也變了,連帶讓彼此之間都變了,李公公是聰明人,當然也感覺到了。“我進來了一會兒,怎麼一個人都沒見到?”
“前一陣子戰亂,署裡的下人、女匠紛紛求去,想要出京城避風頭,我拿了錢給他們,讓他們離開。”
“那現在不就一個下人都沒有,怎麼做事?”
沈力恆笑了笑,比了比椅子請李公公坐,自己走到堂上住位坐著,“除了吃飯、喝茶這種事得自己動手,現在也沒什麼事好做。不過還是對不住您,連杯茶也沒法給您倒。”
“喝不喝茶不重要,只是接下來確實有事要做。”李公公很嚴肅,“直說吧!王爺要登基,錦繡署得負責織造龍袍,你懂的,這是大事。”
沈力恆無語,不是不知如何回言,而是無言以回。
“力恆,你別學那些愚忠之臣,先皇駕崩;國無君主,王爺登基,也在意料之內,咱麼作為奴才,就是聽命,反正都是他們趙家人當皇帝,有差嗎?”
“李公公,沒有差嗎?”沈力恆很嚴肅,“先別說他能不能當個好皇帝,趙本義起兵叛亂,雖號稱清君側,實則名不正、言不順,此例一開,往後有心人士難道不會有樣學樣?則國何有寧日可言?他私鑄兵器,卻毋需伏法,則法理何在?況且,我根本不認為他會是個好皇帝。”
想起伍士康受託前來問有關萬龍御天圖一事,他是可篤定此言。受民心愛戴者便為明君,沈家有沒有人會織圖,一點都不重要,此人不想如何為民謀福,目光如豆至斯,竟在意一個鄉野傳說,顯見其心思都在於如何登基當皇帝,不在於如何當個好皇帝。
李公公有點急,“力恆,我們是至交,我才勸你,此話莫要再提,別說提,連想都不要再想。”
嘆息,看著沈力恆一張俊臉頗為堅持,李公公只好開口,“力恆,咱家坦白說吧!這燕王登基前,有兩件事他一定會辦。第一,是即位詔,他堅持要天下讀書人之首文淵閣大學士起草,大學士是最堅持撤藩打燕的,現在當然不肯,燕王大怒,已經將大學士全家下獄,威脅抄滅九族。
“第二件事,你一定想得到,就是龍袍,而且咱家猜測燕王更在意龍袍,事實上,他昨天就問過你,定要親眼見到你。”
沈力恆心漏跳一拍,但強自鎮定,“那又如何?”他知道,燕王恐怕不是在意龍袍,而是為了萬龍御天圖。
“別拿自己身家性命開玩笑,咱家看燕王非常在意,不是說著玩的。”李公公臉色嚴肅,話鋒一轉,還有件事他也得問,“還有……是你把開陽公主藏起來的吧?”
沈力恆皺眉,不言語。李公公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