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高賢,無出先生之右者,先生此去,乃天亡我也,備不敢逆天意,再圖宏業。”徐庶曰:“庶乃柴木庸才,主公過譽矣。”遂顧諸將曰:“諸君善事主公,以圖名垂青史,切勿效某,有始無終。”眾皆嘆惜。
徐庶告辭上馬,玄德送了一程,又送一程。徐庶辭曰:“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不忍再勞主公相送,徐庶就此別去了!”玄德拱手別曰:“先生此去,天各一方,再會何期!”言罷,淚濺袍袖。徐庶揮淚再拜,揚鞭而去。玄德淚目遠望,忽被一片山林遮住遠影,玄德鞭指怒曰:“我誓伐盡此林!”眾問何故。玄德曰:“阻我望徐庶也。”眾皆淚下。
玄德正立馬而望,忽見徐庶策馬奔回。玄德喜曰:“元直復回,莫非不去矣?”欣然前迎曰:“先生何故而回?”徐庶勒馬曰:“庶,心亂如麻,竟忘一件大事。此間有一奇士,高臥南陽城外,主公當往求之。”玄德曰:“煩勞先生為備請來。”徐庶曰:“此人不可屈至,主公當親往訪求,若得此人,如周得姜尚,漢得子房也。”玄德曰:“此人比先生如何?”徐庶曰:“以庶比之,如駑馬比麒麟,寒鴉比鸞鳳。此人自比管仲、樂毅,以我觀之,管仲、樂毅也不及此人,其有經天緯地之才,安邦定國之計,蓋當今天下第一人也。”玄德喜曰:“願聞其名。”徐庶曰:“其乃琅琊國陽都縣人,複姓諸葛,單名亮,字孔明,司隸校尉諸葛豐之後。其父諸葛珪,泰山郡丞,早卒,亮從其叔諸葛玄。諸葛玄與荊州劉表乃是舊交,因往依之。玄喪,亮與弟諸葛均,躬耕於南陽,好作《梁父吟》,其結廬於臥龍岡,故自號‘臥龍先生’。主公當屈駕親訪,若得此人輔佐,大業必成。”玄德曰:“水鏡先生曾對備言:‘臥龍、鳳雛,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先生所薦,莫非此‘臥龍’乎?”徐庶曰:“鳳雛乃襄陽龐統,臥龍即孔明也。”玄德感嘆曰:“今日方知臥龍、鳳雛之意,不期大賢就在眼前,非先生相告,備茫然不知也。”徐庶曰:“但凡大賢,必擇主而事,主公宜降尊親往,以誠相請。”言罷,再別玄德,策馬而去。玄德望徐庶背影,言猶在耳,又喜又悲。林遮遠影,玄德乃引眾而回。
徐庶策馬北去,山林次第而錯,想玄德知遇之恩,心中悵然。徐庶恐諸葛亮不肯出山,便撥馬直奔南陽。二人相見,孔明問其來意。徐庶曰:“庶本欲事劉豫州,共圖大業,不料老母被操所困,馳書來召,無奈別其而去。臨行將君薦於玄德,其必前來拜謁,望君切勿推辭,輔佐劉備,以展不世之才。”孔明聞言作色曰:“君以我為享祭之犧牲,獻於他人乎?”言畢,拂袖入內。徐庶羞慚而出,望天嘆曰:“主公,徐庶已盡心力,但看天意耳!”嘆罷上馬,揚鞭東去。
徐元直馬到許都。曹操令荀彧、程昱等一班謀士,出府迎接。徐庶入見曹操。操曰:“公乃高明之士,何故屈身而事劉備?”徐庶曰:“早年逃難,流落江湖,偶至新野,與玄德交厚。老母在此,幸蒙眷顧,不勝慚愧。”操喜曰:“公今至此,正可朝夕侍奉高堂,我亦能恭聽清誨也。”徐庶拜謝而出,往見老母。
徐元直哭拜堂下。徐母大驚曰:“我兒,何故至此?”徐庶曰:“近於新野事劉豫州,因見母親手書,故星夜而來。”徐母勃然大怒,拍案罵曰:“蠢材!飄蕩江湖多年,我以為你學業有成,何不如當初耶?你既讀聖賢之書,應知忠孝不能兩全之理,曹操為欺君之賊,劉玄德乃仁義君子,況其貴為帝胄,英名布達四海,你既事之,可謂得遇明主。今憑一紙偽書,不加詳查,棄明投暗,自取惡名,真愚夫也,我有何顏再見世人?堂堂男兒,有辱祖宗,枉生天地間耳!”罵得徐庶拜伏於地,不敢抬頭。徐母起身,轉入屏後。
少頃,家人奔出告曰:“老夫人懸樑矣!”徐庶慌入救下,已氣絕身亡,徐庶昏倒於地。曹操親往弔祭。徐庶葬母於許都南原,帶孝守墓,凡操所賜,徐庶一概不受。
玄德在新野,備厚禮,擇吉日,欲訪孔明。忽人入報:“門外有一先生,峨冠博帶,道貌清奇,特來拜見。”玄德忙整衣出迎,原來是水鏡先生司馬徽也。玄德大喜,請入堂中上座。玄德施禮曰:“備,自別仙顏,俗務繁忙,有失拜瞻,今幸光臨,大慰渴慕。”司馬徽曰:“恕某唐突,聞徐元直在此,特來一會。”玄德曰:“操囚其母,徐母來書,喚至許都去矣。”司馬徽嘆曰:“中操奸計矣。我聞徐母賢惠,雖被操所囚,斷不肯作書召元直,此書必定有詐。元直不去許都,其母尚存,若其至許,徐母必死。”玄德驚問其故。司馬徽曰:“徐母高義,必然以死明志。”玄德感嘆良久,乃曰:“元直臨行,回馬薦了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