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發出這般超乎想象的力量,這力量是不是能掌控得住,對這一國,對未來會有什麼影響,他們心中都沒了底,自然會覺畏懼。
道音嘀咕道:“盤大姑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眾人下意識地都要點頭,卻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深思。
段宏時悠悠嘆氣,心道不止有天主教,還有尋常民人。盤大姑牽動人心至此,天主教吸聚人心如斯,令人駭異。工商士紳不過一成,九成都是尋常民人。民心散亂時不足為慮,而聚一時卻能撼動時勢根基。一國不容二主,鬼神之事不能奪世俗,若是拋開人情,拋開私心,盤金鈴……最好是死。
翼鳴暗道,瞧這動靜,盤大姑完全就是不聖而聖,她若是活著回來,真會應了段老頭的話,這天主教有了現世聖姑,那就成白蓮邪教。以此而論,盤大姑是不能再活著了。可嘆啊,段老頭說得對,她真如神女下凡,以身贖世人之罪。
徐靈胎想的前半段跟翼鳴差不多,後半段卻拐到了另一方向,讓他既興奮又慚愧,自責連連……
薛雪的思緒習慣性地飄到了朝堂上,他嘴角閃起一絲冷笑,居廟堂諸公,怕是有不少人都盼著盤大姑最好死掉吧,這樣他們就能鼓譟而起,踩著民心的肩膀,高舉北伐大旗,由此而謀它***之利了。
段宏時似乎也想全了,他沉聲道:“你們最好趕緊去北面,將教民好好勸撫住。此番形勢,要助皇帝牢牢握好。不管之後情事如何發展,你們這天主教,最好不要影響今上的決斷,否則這天主教的未來,老夫不堪言……”
翼鳴和徐靈胎等人正色相拜,匆匆而去。
再看一眼目光投向南面的薛雪,段宏時道:“老夫親去南面坐鎮,你代老夫去北面。盤金鈴一事,已非一人一教之事,而是我一國臨變的關口!能不能過得這道關,我們能做的,就是幫著他,看好各路惡因!”
黃埔無涯宮置政廳,李肆雖然不在,但每旬內閣會議依舊會舉行,諸事決議後,再送李肆處評定。這一旬例會已過,今日是臨時召開的會議,主旨自然是李肆發給樞密院的四道諭令。
“火器禁例裡已加了持槍執照列入軍役備選的條目,為之後的軍役改制留下介面。”
置政廳裡一直沉默,劉興純轉移話題,卻沒成功。
靜寂依舊,他終於忍不住道:“諸位相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咱們可非前朝閣臣,袖手不理實務,只一張嘴定天下事。就著自己手頭所掌政務,就事論事,評定官家這北伐之舉到底可不可而已!”
眾人都有些不自然地嗯咳出聲,劉興純這話說中了他們的心事。大家居高位也有些時日了,開始有了絲審度天下的氣度。自然不會毛毛躁躁。而北伐之事關係到國運,意義頗為重大。李肆發諭給樞密院,內中就含著讓他們議定,而不是乾綱獨斷的用意,這讓他們都覺得開口艱難,一言定鼎的滋味真的好受?箇中人才知。
範晉和蕭勝對視一眼,終於代表軍方先開口了。範晉道:“就樞密院來說,本心自是想著北伐,但準備遠遠不足。大軍集結、物資排程都還沒完全啟動,官家的諭令,從紙面落到實處,編組為三路大軍,最快也要兩個月時間,而且用兵極限還只限於川陝、湖廣和江南三地。”
蕭勝道:“東南施世驃還是處麻煩,北伐不止是陸軍之事,海軍也要大動。但海軍還沒完全從交趾撤出,南洋事又存在隱患,難以全力周應北伐。”
總結而言,軍方認為,李肆的北伐令,怎麼也得到明年上半年才有可能變為現實。
李朱綬道:“軍政兩方有沒有北伐之力,這自然要匯總實情,報給官家。但官家更想知道的是,國內各方,對北伐此事的態度吧。”
說到態度,範晉和蕭勝又很有默契地皺起了眉毛。他們跟李肆深有默契,早已清楚既定國策,現在可絕不是北伐的時機。但基於武人天性,以及下屬熊熊請戰之心,他們又滿心盼著北伐。要知道,英華大軍已經一年多沒怎麼大動了。之前交趾之戰,調動近半陸海軍,結果也只是場實彈演習。深究下去,武人待遇,這一年多都沒什麼大的提升,跟正搞得如火如荼的文官隊伍相比,往日的優越感正在逐步消減。
樞密院兩位知政糾結,中書省兩位中丞卻很決然,不能北伐!雖然有一些行業跳著腳地想將業務開遍整個華夏,恨不得滿清之地馬上就變為治下國土。但工商總會整體卻是堅決反對北伐,他們在交趾剛投了金山銀海,效益還沒顯出來。去收了滿清之地,空出的機會留給了誰?
絕不是他們!而是之前滿清治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