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殷切……
父輩們逃不過斬首的命運,倘或僥倖活命的只會是小一輩,而哥哥與自己繼承了母親的容貌,素有府城雙璧之稱。
他們倆長得太好又素有才名,一旦失去家族的庇護淪為罪囚,遭遇可想而知……
祖父是不是早就想到他們兄弟的命運?
祖父在獄中吐血而亡。
父輩男丁被斬。
他這般的小輩男丁被貶為罪民流放三千里……
府城雙璧被不少齷齪之人惦記,發配途中先是沒了哥哥的蹤跡,然後他被人為暴斃,轉賣小倌館。
以身侍人,以男色侍人,最難過的是心裡的坎兒。
可是,他要活下去。
不敢想報仇——
雖有罪但若無人陷害不至於全家問斬。
活下去,此生只有兩個念想,一是實現祖父的遺願,讓顧家血脈得以傳承,二是找哥哥。
除此外不做他想。
他心甘情願地被師父調教,爭取做著最優秀的小倌,盡心盡力。
甫一出道就入了永安侯的眼,幸運地只服侍他一人。
永安侯算得上是極好的恩客。而且長公主厭憎於他。
他想過自己的未來。
做小倌的,沒有年紀大的。
只要不死於爭風吃醋,有幸遇上個好主子,自己用心些,上了歲數,遲早是會被放的。憑著手裡的銀子,買幾畝地,用回本姓,娶個好生養的女人,生兩三個兒子。讓家族血脈得以傳承……他亦不辜負了祖父最終的念想……
因為有目標,他的心態一直平和,侯爺寵愛也罷冷落也好,自己的路自己走,做為一個以色侍人的小相公,他知道自己的本分。
錦言的出現亂了他的心。
身不由己地就亂了……
一見鍾情這種事兒,對小倌小相公來說,是沒有資格的貽笑大方……
只是忍不住,管不了……
水無痕披衣坐起,捻亮了燈燭。一筆一劃地開始默寫詩詞——
永安侯送來的那首《明月》。她這樣的心界。怎麼會安於現在的生活?
她是曠達無情,無意於紅塵情愛糾牽吧?
所以,這是一個人的夢想。或喜或甜或悲或傷,是甘如蜜還是苦如蓮。萬般滋味一個人獨自品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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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能寐的遠不止水無痕一人。
“……你什麼時候能消停?”
兆和的丈夫王駙馬面色不虞:“招惹長公主永安侯會有什麼好處?你不為自己想,也應該為兒孫們想想,別絕了自己的路!”
王駙馬是個老實人,出自老牌世家河西王家,只是如已經落沒了。
他以文舉仕,誰料殿試上得了榜眼尚未授官,就被兆和公主盯上了,出身未捷先入套,成了皇家的駙馬。絕了大展鴻圖之路。
歷來皇家的駙馬,貴而閒,不授高官實權,多是領一些閒散之職。
人說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其實不然。有抱負有理想的的大好青年都不願做駙馬——
一旦成了皇家的女婿,夫綱不振還在其次,事業的青雲路就此斷絕,除非自身沒能力,否則誰願意啊?
比如長公主的駙馬前永安侯世子任懷元明明心懷鴻鵠之志,能文能武,擦拳磨掌地想幹出一番事業,再現祖輩輝煌。結果被長公主看上了,不由分說就賜了婚,就此理想破滅人生灰敗無趣……
當年的王駙馬也是壯志凌雲,但王家畢竟沒落了,振興家族是每一個王家子弟的責任,雖說家族重點培養的他尚了公主,看似蝕本沒戲,但只要兆和身後的羅家可以關照王氏其它子弟,就沒白賠。
鑑於此,本性溫和的王駙馬對兆和可算是百依百順,儼然是五好丈夫。
任兆和如何作,王駙馬頂多型度和藹地勸阻幾句,聽不聽也不生氣。
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氣極了。
“我不管兒孫?!”
兆和被丈夫指責,眼都紅了:“我做這些,不都是為了他們,為了這個家?!別人不理解也就罷了,你怎麼也這麼說我?”
“……我,”
見愛妻委屈得掉眼淚,王駙馬的心就軟了,放低了聲音:“……別生氣啊……我是心疼你,你看看,咱們數次與長公主爭短長,陛下與太后看似不過問,不等於他們心裡沒有一筆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