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沿途靠站,走走停停,隔壁車廂終於有人入住。凌霄前去打探,回來後一言不發,用抹布認真地擦拭手槍。
季子祺莫名其妙,金卻笑得猙獰。
午後的陽光穿透雲霄,灑在沿路的田野上。季子祺去打熱水時,隔壁車廂的門開啟著,一對母子正相偎在窗前。男孩看到他,咧嘴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隔壁的車窗開著。”季子祺如實稟告。
凌霄看了金一眼,等他走出車廂後,對季子祺說:“躲到臥鋪下面,我沒叫你別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季子祺問。
凌霄開啟車窗,用前所未有的冷酷語氣說:“先下手為強。”
看著他矯健的攀出窗外,頃刻不見蹤影,季子祺微微躊躇後,老老實實的鑽進臥鋪底下。不久後,他看到金那雙穿著軍靴的腳走近,罵句髒話後,又再度出去了。
凌霄一直沒有回來,剩下季子祺獨自在車廂裡,陽光似乎被雲層覆蓋,連帶著整個車廂陰暗起來,他開始感到不安。
車廂門再度被拉開,有雙穿著涼鞋的腳走進來,腳丫小巧步伐敏捷,像貓一樣沒發出絲毫聲音。季子祺屏住呼吸,他看到來人在車廂裡轉了一圈後,突然俯身趴下與他對視,然後,露出亮眼的白牙。
當對方把匕首拔出來的時候,季子祺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不過是個十餘歲的孩子,帶著符合他年齡的幼稚和天真,手裡的武器彷彿是玩具,很難想象它還有別的用途。
男孩朝他爬過來,很迅速,當他揮動手臂時,季子祺下意識地閉起眼睛。
千鈞一髮之時,凌霄趕回來了。他抓住男孩的腳將他拉出來,用膝蓋壓在男孩的背上,對準腦袋扣下扳機。手槍早已裝上消音器,輕輕地一下,生命就這樣沒太大動靜的逝去。
季子祺捂住嘴,沒有死裡逃生的慶幸感,他只是覺得很噁心,這個世界骯髒得無法忍受。
當金回到車廂見到季子祺後,臉色異常難看,他將自己的行李箱丟到窗外,然後一躍而下。
凌霄也把兩人的行李丟出車外,然後說:“我先跳,你隨後。”
火車開得並不快,能清楚看到路軌旁的碎石,季子祺扶住窗框,緊張得冒出冷汗。他沒有凌霄那樣矯健的身手,也沒有金無畏的勇氣,他只能想到,自己是如何在路軌下摔得頭破血流。
“快跳!”凌霄在車外叫。
季子祺搖搖頭,轉身看著倒斃在車廂裡的男孩,血已經積成灘,死亡的氣味籠罩著他。
凌霄冷漠的面具破裂,氣急敗壞地追著火車跑,前方不遠是跨河的高架橋。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其實人生就像游泳,遊了一半才知道河水的深淺冷熱,前也罷,退也罷,都離岸邊有段距離。停下來,只能淹死。
季子祺痛恨這種驚心動魄的日子,更恨他的人生已經面目全非。他看到凌霄張開的雙臂,方能凝聚起跳躍的力量。
當時腦海裡僅有一個念頭,已經被撕碎羽翼的他,是否可以借著這雙翅膀,衝破黑暗的桎梏,再度飛翔。
在火車鑽進隧道前,凌霄接住了他,兩人跌到路軌上,再滾進草叢中。
第十五章 抉擇
位於胡志明市外七十里有個村莊,名字叫做汗可西,用越南話翻譯,是金色的秋天。村莊很小,只有十餘戶人家,是跳車後的他們徒腳走很遠的路,才找到的人間煙火。
金用純正的越南話跟村長溝通後,被安排入住在村莊東面的小屋裡,據說屋主原本是獨居的老人,剛去世不久,所以房屋才暫時空出來。
昏暗的燈光下,季子祺正用酒精擦拭凌霄的手臂,跳車時為了接住他,傷口已經裂開,血直到剛剛才止住。
凌霄已脫掉上衣,袒露出小麥色的肌膚,寬闊的健壯的肩背,緊緻的腹肌和腰線,上半身呈倒立的三角形。季子祺發現這個男人雖不是俊美型,卻很是耐看,特別此時濃濃的眉毛擰在一起,隱忍的表情有幾分性感。
包紮好傷口後,聽到金說:“你先出去。”
季子祺望向凌霄,見他點點頭,於是收拾好桌面的紗布和棉花,起身走出屋外。
“該死的。”金瞪著凌霄,用氣急敗壞地語氣說:“你到底惹了多大的麻煩,立刻殺了外面那個男妓,他只是個負累。”
“不。”凌霄說。
“難道你想一直帶著他?天,你到底知不知道目前的狀況,除了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