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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依山的地方。但是背後彷彿有阿姆望我回頭的目光,在不肯相離的盯著生生長在了我的身上,又不知為了什麼。我因見雪人心切,終是沒能迴轉。一路上,想著我要是找到了他,第一句話該和他說什麼,並強忍心頭的劇痛,不讓痛傳遞給北國的他。馬車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路就開始崎嶇不平起來,天上還浮了兩列長長的白色燈籠為我照明,空中漸漸地飄起裹著微光的白色羽毛,像從天使翅膀上飛落而下的,靜靜飄舞,並小聲吟唱。夜雖黝黑,卻並不使人害怕,只是密樹叢生,像要遮蔽路徑而有意設定的一道迷障,銀白色的霧氣瀰漫其間,仿若仙境,讓人心生裡面是否住著神仙的遐想。

逐漸,聽到了水流繞著山石的聲響。我問為首的白馬“燕山是不是近了?”因為近了燕山,距離北國就不會遠了。白馬長嘶,永夜未央,像是它能聽懂我的問話,而我卻聽不懂它說的到底是什麼。雲開,霧散,曲徑,通幽。前方的石頭上,藉著燈籠明火,隱約的能看到刻著“潕陽”二字,其旁就是那條如淚如聚的河流幽幽在淌。江界橫流,巨弧以拱,馬車一躍而上,留下一路馬蹄聲響。我心下喜悅,因覺著定是北國越來越近了。我就想要來一場揭天鼓吹,告訴他,我來了親愛的。在我欣喜時分,已在身後的叢林就變得踴躍無常起來,集中擁至身前,又是一陣迷障。我奮力縱馬,馬車就開始飛昇,叢林羅布,像天綱地網開始以更快的速度瘋漲。我趕著馬車,沿著燈籠所列的方向驅馳,擔心出錯。那七色彩雲,就自系明燈,隨同白羽,掛在了馬的項下並車的四周,像好多星辰月亮。我獨坐光中,猜想這叢林的意圖,卻百思不得其解。此時,如蓋的巨葉之上,就有鳳凰于飛,琴音四起,繼而就飛出好多好多的鳳凰,往遠處齊集。“馬兒,快跟著它們跑”——偶有鳳凰身上落下的羽毛,被白光裹著,一模一樣,像是天使身上掉落下來的,伴著琴音,靜靜的飛舞並小聲的吟唱。像極了雪落東原的歌聲。引我淡淡的哀思和隔年的惆悵。像是到了我要來到且必須停留以祭的一處地方,像是馬車完成了它們的註定承載我的途徑,只是我渾然不知,因我叫馬兒,它們便一齊隱退,惟餘七色彩雲繞我周身,有白鳳舒翼,至我身上,負我而飛。依舊有燈籠以照,致以儀仗,有白鳳齊鳴,琴音幽咽,滿世悲涼,我說我是要來北國尋找我的愛人的,何故這燈悽愴?哀鳴不止,雲垂水泣,我心驚詫,遂成輓歌。鳳凰翔集處原先欲迷我路的叢林,原是幻影,遁入泥土,有土壤如丘,擁躉以樹,竟是一棵參天梧桐。那些琴音,就成了自它而出的枝葉之鳴。說是我所迷離的西南止境。我就於樹下雙目以閉,俯首沉思。梧桐淚雨,彙集汪洋,汪洋狂灌,猜我看到什麼,以至失聲,痛哭。

那是一張潔白清澈,有我並熟悉之人的體溫相附其上的落角新床,斯床款款,流光以倒,我就如夢當時相晤之初。拜了帖子,就被雨淚沖刷,模糊了字跡,經過花房卻遇到了這命中註定的牽馬之人。我一路相隨,被他送回宮裡,阿姆說他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成為了我的肋骨。我就想起了那日宮門一別,飛著的白孔雀,原是這西南止境的白鳳誤影,就點起了他回還路上的兩個如月的燈籠,為我的今日今夜,期之以明。我來時的七馬之車,原來竟是誤乘了同雪人一模一樣的他的儀仗。當時於他看來並非戲言,竟真有七馬之輿,七彩之衣。看來一切皆因前定,萬般如何,都相逆不得。我就在這就火的昔日梧床之上,低昂了一紙微火燈籠,照之以昔,燈火微轉,齊齊光弧相引,投之粉壁,就有遠年的光照回返而來,雖然蒙塵久矣,卻依舊照見了他存留在雍陽深處熟悉的面容,讓我憶起了相之於他的記憶中深的前世今生。我已知道,冥冥既定,我已到了雍陽。像是我對北國的趕赴和對我愛人的尋找,這一總的前提,是全在逾越糾結於此處的對雍陽的別及對梧床的祭。我要去北國卻因緣際會的來到了這裡,如阿姆所言“有人趕馬車把你送回宮裡,是因為有人要趕馬車將你從宮裡接去”,我就要將屬於那熟悉之人並這裡的淚全部還給這裡,一次性清流,即便汪洋狂灌,力盡神疲,也在所不惜。於是如數終止了這些記憶,就決定不再看這裡的山山水水,也深知無須去注目並觸控那鐫刻在一塊大石之上的雍陽二字。不管有多少光年遠的紀念,也該讓此一切隨風,以完結我對那熟悉之人於斯前斯後的一次妥善安置,我淚乍湧,遺吻梧床,卻不能將我的靈魂留在這裡,於是於其紋絡木樨之裡,一字一句地鐫刻了丙戌之夏,慕容以成的文字,說是:“縱鬼神於痴志,收殘淚以封箋。挽雲煙而入畫,著斯文待永年”。一鑿一頓,木屑迸飛,一筆一劃,血淚縱橫。只希望,吾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