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去程府做客似乎也只談些農桑閒事,西樾更是從不提起家事。”“那位程老先生是務農為生嗎?怎麼你們只做了一年鄰居?”“程爺爺很喜歡到處遊歷,西樾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去過許多地方,他都記不完全。也許和我們做鄰居的那一年,就是他孩提時候最安定的時光了。”塾長思慮了好一刻,“如此說來,從小生活得不穩定。”“那傢伙從小就這麼表情冷冰冰、腔調冷冰冰的?”皇甫勁插話。“西樾的確從小孤僻,可他其實是個好孩子。”慕漁舟不同意皇甫對故人的評價。
“也許是經歷很、很不同,才”廖羽遲悶悶道,想起程西樾講述風鈴的那些話。
“算了吧,從小就孤僻、冷心腸的傢伙,明顯就是天生沒肝肺,小羽你就不要替他找藉口了!”皇甫勁不屑。廖羽遲沉默。原來,幼年時的程西樾就已經是一個孤絕的小孩。“塾長,你會留下西樾的,是不是?”慕漁舟還在追問。“還是看看再說吧。”塾長終於應道,拾筆繼續他的水墨寫生,“廖羽遲,你覺得先生這一幅如何?你且不要用做學生的眼光,且用你字畫行少主人的眼光來看。”那一老一少師生兩個專心談論起畫幅,一旁的皇甫勁見趕走程西樾的目的暫時不可能實現,只得為先前的態度做彌補。“慕姑娘,其實我們真沒有必要為程西樾發生爭執啊,我對他其實是毫無成見的!”
“皇甫少爺,西樾從前是,現在也依舊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對他友好些如果不能做到,請至少不要為難他。”因為多少猜出了皇甫勁為難程西樾的原因,慕漁舟說這些話時臉紅了。
“誤會了慕姑娘,我對那小子——我對程兄弟怎麼會有為難的意思?方才我還打算替他求情減免束侑的,小羽可以做證!唉,程兄弟身世飄零,卻聰明好學、自強不息,還善於向權威的老先生們討打——我說‘討打’了嗎?口誤、口誤!我是說向權威的老先生們‘討教’!對這樣出色的小師弟,我只有喜歡、心疼的。”“是嗎?怎麼方才聽皇甫少爺叫西樾‘討人嫌’?”“開玩笑!方才純粹是開玩笑的!我可以對老天爺起誓,我是真心喜歡程師弟!”皇甫勁苦著臉舉起手,雷公你老人家千萬別劈我,不是我有心欺騙慕姑娘,實在是那渾蛋太不招人愛了!我喜歡心疼他小子?想想都要渾身起疙瘩!這幾天的玉木小居尤其熱鬧,午茶時候,學生們三五成群來此小憩,一邊喝茶一邊講究學問,或者講究學問以外更有趣的話題——小居新來的女茶師。“要說慕老闆還真是異想天開,讓一個女孩子做茶師,果然效果驚人!聽說了吧?連我們青葉三子中的皇甫勁,都被這位姑娘迷住了!”“說什麼迷住了?皇甫大少可不是你,沒見過漂亮女孩子!我瞧他不過一時新鮮,來個逢場作戲而已。”“不過慕姑娘真的很漂亮呀,連我也心動得很呢,也難怪皇甫大少見了她就變一副臉,簡直的溫柔敦厚起來!這位慕姑娘的力量,都可以類比書塾裡教化子弟的良師了!”“唉,只可惜皇甫勁還不是一般的紈絝子弟,那慕姑娘到底不過一個拋頭露面的茶師,她也該估量一下自己的身價夠不夠得上皇甫府,依我看——”“快看!那位慕漁舟剛剛走過去了!走到——討人嫌那桌去了!”“可惡,真是搞不懂,一個象慕姑娘這樣可人愛的女孩子,怎麼偏和程西樾是舊識!”
慕漁舟走過幾桌客人,將杯子放在程西樾面前。“西樾,聽說你在課堂上對書塾的先生們很失禮,究竟為的什麼呀?”
“為了試試他們是不是老糊塗?”程西樾含混答道,垂在膝上的手沒有去端水杯。
“試試先生——是不是老糊塗?”慕漁舟驚訝,“看來你被指狂妄也不冤枉。我記得你小時侯不是這樣喜歡引人注目的,你小時侯一見了生人就躲在爺爺背後,可現在為什麼反倒”
“放心,值得一試的先生大概都試過了,今後不用再刻意玩那種把戲。”程西樾打斷慕漁舟,“皇甫大少的追求讓你煩惱嗎?這裡有些人幾乎要拿你說書。”“你又來轉移話題了,”慕漁舟嗔道,紅著臉看桌上的茶壺,“也沒有什麼要煩惱的,那種話這幾天我聽多了,也習慣了。”程西樾蹙起眉尖,“你現在若是和那位‘讓人怕’坐在一處,這些人一定沒膽子這樣議論你。和‘討人嫌’的坐在一處,對你幫助不大。”“你說真的?到底你也有示弱的時候。”慕漁舟微笑道。“我示弱?”程西樾冷笑,“大少爺不比窮書生可靠,這道理你應該不需要我提醒。你說你沒有什麼要煩惱的,我怕你將來會有。”“說什麼呀,其實我和皇甫也沒有什麼,而且你還不瞭解皇甫”“汴京皇甫家族科舉出身,三代之前家族中有過一個工部尚書。如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