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賊心不死,這一路又都跟上來了。”這時兼程趕路,略覺疲累,他已不想再多費精神,這些眼探總是殺不完的,殺了一撥又來一撥,自己一夥人的行蹤算是全看在別人眼裡了。雷某人既有‘大膽’之名,又怎會懼戰避戰,他向來好戰鬥狠。自不會太費心考慮敵人的來路如何,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是神是鬼,遇不著便罷。遇著了最多又是一場激鬥。
幾人聚在一起,分吃乾糧。兩個胡人是驚弓之鳥,頗覺此地不安全,可是又知馬匹已不堪前行,當真是如坐針氈坐立難安,吃東西喝水的當口還頻頻向四處張望。
胡炭見他們緊張,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話寬慰他們。個人經歷不同,兩個胡人一向養尊處優,想來進入中原許久。都沒經歷過真正的生死之戰,因此有這般反應並不奇怪。歇息了一刻多鐘,肚中填飽,幾人又將馬餵了,算著時間快進亥時,也不忙著立即趕路,各人拉著轡頭,沿著大路先徐徐慢走。馬匹跑了一天,體力豈是短短兩刻鐘便能復原。只能邊走邊歇,慢慢做打算了。
雷閎和郭步宜在前方一前一後的領路,秦蘇離二人約有數步,慢慢跟著。胡炭因要勸慰坎察,所以這時落在後面數丈遠,跟兩個胡人並行說話。
正踏雪行走著。穆穆帖忽然‘啊’的一聲,停住腳步。瞪著後邊的荒野立定住了。
“怎麼了?穆穆帖大叔?”胡炭問他,順他的視線望去。卻只見到一片起伏的雪坡。“好像有人,一個黑影,突然的,現在不見了。”穆穆帖使勁揉眼睛,疑惑的向剛才發現異常的位置張望,可是遠處風吹雪丘,空闊闊的一片,哪有什麼黑影,幾節稀疏的枯草,比和尚的頭頂多不了幾根,顯然也藏不住人。穆穆帖見眾人都望著他,不禁有些慚然,笑道:“可能,是我眼睛花的了,看錯了。”
雷閎哈哈一笑,他的五覺要比眾人強健得多,若是真有人在遠處行走,踩在雪地上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他的耳朵。“穆穆帖大哥,你太緊張了,看來你們兄弟倆打的架還少,今天只是小場面而已,別擔心了,有我在呢,若是有人……”一句話沒說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郭步宜卻猛然色變,跳起來,猱身便向胡炭方向飛縱:“不好!小心!”
“呯!”黑煙從他身上一放而驟收,疾風驟卷,待得眾人目光瞧定,郭步宜已經瞬息平跨過三四丈距離,原先站立的位置只餘下一大團緩緩翻卷的濃密菸圈,他自己已站到胡炭身旁,將小童撥到自己背後,然後右掌立峰,急扣指訣,五團密如實質的黑煙便從他指尖湧了出來。
“大膽!中!”
“中!”
右手食指中指曲起急彈,“咻!咻!”的兩聲銳響,濃密的黑線繚繞著便從指尖激射出去,在前方六丈外擊中了什麼物事,‘嗤!’的便如落入油圈的火星,暗淡的綠光一閃,便有大團的黑色菸圈蓬然擴散開來。
眾人隱約間似乎聽見一聲低低的嗚咽,然後那團黑煙便被寒風吹得絲毫不見。
這下變生突兀,一眾人全都被郭步宜如臨大敵的神情和古怪功法弄得緊張起來了。
“什麼人?!”雷閎叱道。
“怎麼了?怎麼了?那是什麼?!”胡炭一邊問話,一邊忙不迭五件套防禦咒法上身。兩個胡人有樣學樣,葉繭和精砂金甲咒迅速加持好了。郭步宜此時哪裡有空答話,眉目冷峻,只是不停動作,厲聲喝著又在掌鋒上凝結出五個扭扭曲曲的咒字,將之彈入身前地面,然後兩隻手同時翻結,結了幾個繁複手訣,念起爆豆般急速的咒法。
“東牢關西牢關!南牢關北牢關!我指所向,四方淨壇,火命召請地殃陰將,並過路玄甲,鎮中護法!赦令!”
“砰砰砰砰!”似乎是幾個爆仗在地底下炸開,發出悶響。郭步宜身前的雪地上,如同潑過墨汁一般,一些不明的黑色之物如同老樹抽枝,枝蔓纏結,然後蛇群般向四個方向蜿蜒伸展開。
“大夥兒快上馬!儘快離開此地!我擋不了多久!”郭步宜向眾人喝道。
“空!”“空!”“空!”三聲響,幾條黑線似乎觸碰到敵人,當空又炸開大團黑霧,風聲裡面幾聲微弱的哭喊瞬息即消。
看見一向冷靜的郭步宜這番忌憚情狀,眾人哪裡還有遲疑,紛紛上馬。縱是不明瞭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見他這般緊張神情。每一個人都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了。
“你們會不會善頌經?始生咒?萬物長生咒?阿難及身咒呢?”郭步宜急聲問道,問一句。眾人搖頭一次,倒是胡炭,似乎從郭步宜的話中察覺到了什麼,嘴唇微動方待說話,郭步宜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