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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我們仨常討論的還有文史哲方面的問題,時不時就引經據典,批評時政,覺得鄧小平和江澤民都不如我們手段高強,國家交在他們手裡真叫人不放心。總之這些汙七八糟的話題令我們“快活”,令我們感到自己是屬於內心“有養料”的那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讓我們暫時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和身份,忘記了我們“應有的”鬱悶和其他,爽!爽得無聊也爽!

我們還經常對詩呢。我是最好的,不吹。比如我們相約給金庸的作品寫詩,最優秀的就是我的兩句:“千峰擁日暖,一劍倚天寒”,“笑傲江湖易,獨孤求敗難”,原詩有一百多行,幾乎沒有廢話,把倆小子全鎮了。舒和多傲啊,乖乖承認我比他牛逼。

我曾經給舒和寫過一首打油的,拿他找樂,也記不全了,有那麼幾句:多情總被她笑,給我幾頂綠帽……生不如死可嘆,吹燈拔蠟何憾。

舒和說,如果我撞不出去,又判不成死刑,我就自殺,那時候就把你這首詩當自白了,你別賴我侵權就行。

說:“哥幾個到一塊,就是幾世狂修的緣分,臨死送首詩給你還要稿費麼,常博,要不要我也給你來一首?”

第五節 獄用文人

天生我才必有用,是金子總要發光,是大便總能養苗,放之四海都一樣。監管機構也是個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的所在,耗子叫你打洞,猴子哄你爬杆,你是金錠銀錠,也肯定有人要挖你一角走。在W市局,只要有“活動”了,開個動員會、學個檔案什麼的,回頭寫感受表決心的差事就責無旁貸,刷拉就落舒和、常博我們仨腦瓜上來了,臭雞蛋似的,擦都擦不掉。好在這些都是小玩意,放我們手裡不叫個專案,要交給大臭那樣的就成攻堅戰了。所以文化人在裡面的作用還是不可低估的,只不過我們自己找不著自豪感罷了,跟參與修憲沒法比。

我們自稱“獄用文人”。(此印刷版未經同意。作者:哥們兒)

我剛來沒有半個月,龐管就把我們仨叫管教室去了,滿面春風地說:“對知識分子,我一直高看一眼,號裡的穩定因素,最根本的還是你們這樣的,剩下那些狗爛,一不小心就出妖轍子。”

我們畢恭畢敬地望著龐管,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啥藥丸子。

“舒和,常博,你們都是老人兒了,表現一直不錯,豐子傑也跟我反映了。”說著,他把臉轉向我,和藹地說:“麥麥,你來時間不長,也快倆月了吧。”

“3月底來的。”我直了直身子,規規矩矩回答,心裡更加沒根,總懸著點什麼,算計著最近沒幹什麼對不住政府的事啊。

“在這裡感覺怎麼樣?”

龐管這題目出的太大了,我猶豫了一下,才謹慎地回答:“從下面看守所轉過來,最大一感受就是這裡的管教素質比較高,雖然監室裡人員結構複雜,大案要案多,危險分子多,但在嚴格有方的管理下,局面還是相當穩定的。”

龐管淡淡一笑,似乎沒怎麼理會我的吹捧,把目光又籠統地掃過我們的臉:“平時都看些什麼書啊?可不能在裡面把腦子呆鏽了,政府給你們學習的機會,要努力把握,最關鍵的,別跟那些人攪不清。”

“謝謝龐管關心。”我們說。

像突然想起來似的,龐管一側身道:“對了,這有個論文,‘三個代表’的,你們回去商量一下,拿出一精品來,呵呵,你們都是高知啦,別寫出東西來讓人笑話呀。”

用的著嘛,還先談談心?直接就說“馬上給我把這個搞定”,誰敢打愣?

我們都鬆了一口氣,爭著表態說“行行行”,末後舒和小心翼翼地道出了大家的心聲:“有什麼參考資料麼?”

龐管抓過一打報紙:“我早準備了,都是近期的,全國都學呢,關於三個代表的新聞啦社論啦挺亂,你們自己回去挑吧……別在號裡傳亂了啊,那幫噶雜子琉璃球看什麼報,黃色小說還行。”

我問:“龐管,這有什麼具體要求嗎?比如主題、字數什麼的。”

“主題?就三個代表嘛。不過最好搞大點,上下五千年,不行,又太大了……反正就要求寫出學習三個代表後的認識、感受,得說出三個代表咋好了,以後就得堅持這個路線兒了……兩三千字吧。”

常博揪心地補充:“是寫成思想彙報還是論文?”

龐管眼睛放光:“思想彙報,但要有論文的高度,能在報上發表的那種。”

倆人表示同意,於是開始分工合作,豐哥還專門讓小不點搬下倆泡麵箱子給我們當辦公桌,很支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