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禮抬手說道:“且慢,既是鄉村男女,何必要用利器威嚇,讓他們自去就是了。”
吳仁興這才認出林天鴻和沈如月,忙說道:“尚書大人,這二人不是普通的鄉村百姓,是江湖練家子,不如先拿下了問他們個明白。”他見林天鴻、沈如月非但不走,而且還面無懼色地徑直走了過來,“你們幹什麼?”他退了一步,立刻又前進了兩步作勢維護宋禮,說道:“大人小心。”
林天鴻淡淡一笑,抬手展開綢布畫圖,說道:“我二人受白老前輩所命,已將圖紙帶到,請尚書大人過目。”
“噢!”宋禮的雙眼立時被圖紙拴住,兩三步走過去,接過圖紙,頭也不抬,口中說道:“二位快快請進。”
吳仁興說道:“尚書大人,圖紙既然已經成了,觀閱也不必急於一時,不如用完酒飯再看?”
宋禮依然眼盯著圖紙頭也不抬,說道:“看圖事大,用飯事小,不要誤了大事,快把飯菜撤了。”
林青塵忙招呼人來收拾精心準備的粗茶淡飯,唯恐耽誤了尚書大人觀閱圖紙,他親自端走了剩下的那盤雜麵饅頭。吳仁興也不閒著,揪起官服袖口,用裡衫的袖子把桌子抹淨,說道:“大人請,擱桌上看。”
宋大人捧著圖紙像捧著聖物一樣恭恭敬敬地走到桌子前,像放置稚嫩嬰孩一樣小心翼翼地放下,用雙手輕輕撫平,凝目審視,認真觀閱。
眾人都屏聲靜氣,唯恐弄出聲響驚擾了尚書大人的思維。
吳仁興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骨碌碌轉動著眼珠,看了看圖紙,他一塌糊塗不明所以,又看尚書大人的臉色,尚書大人的臉上風雲際會高深莫測。他的表情隨著尚書大人宋禮的神情變幻,時而皺眉沉思,時而凝目默想,時而舒顏含笑······吳仁興難辨尚書大人喜憂。他臉上東施效顰的表情像是女子月事不調肚子疼,肥厚的嘴唇被內心的忐忑和激動衝撞的顫顫抖動,如果不是他努力剋制住不發出聲響,恐怕會打出竹板的節奏。他察言觀色、相面猜心,心中盤算著如何判斷正確,以便及時地發出與尚書大人的共鳴——喝彩或者是叱責。
終於,尚書大人臉上的表情定格,眉頭緊皺似乎大為不悅。吳仁興立時欲要叱責圖紙繪製的粗淺拙劣大為不妥,忽然又察覺尚書大人點頭又露出了些笑意,他暗自慶幸還好沒有叱責出口。
於是,他又開始搜刮詞彙準備附和尚書大人的喝彩讚歎。不料,他堆到喉嚨口蓄勢待發的一個“好”字,被尚書大人的猛一轉身給嚇了回去,變成了一個嗝打了出來。宋禮看了他一眼,似乎十分厭惡他噴出的酸腐之氣,微一蹙眉,即爾笑著對林天鴻說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此圖精妙通神,本官實難盡解,不知白老先生可有讓尊駕帶話?”
林天鴻見這尚書大人宋禮言行風範果真不同於尋常官員,便恭敬說道:“草民林天鴻,的確帶有白老前輩的話來釋解此圖。”
宋禮喜道:“太好了!快請林少俠依圖釋解。”他側身閃到一旁,神色甚是恭敬。
吳仁興推過來一把椅子讓座,宋禮一腳蹬開,說道:“不用,站著看的真切。”
林天鴻走到桌子前,指圖說道:“白老前輩之言:若要根治運河,保證航運長久暢通,不能只挖河築堤單從運河上著手,要縱橫掌控與其相通的支脈河流。這其中主要有三件大事要做,其一,在汶河和泗水築大壩以攔水流,至少需要修築四座攔水大壩,分別是戴村、堽城、何家灣還有此處的金口鎮;其二,要在運河上分段設定控水閘門,從此處向南,依次為戴廟閘、安山閘、新口閘、袁口閘、開河閘、十里閘、柳林閘、寺前閘、通濟閘、分水閘、天井閘、在城閘、趙村閘、辛店閘、新閘、仲淺閘、師莊閘、魯橋閘。”他依圖紙標註,把閘門的位置指點著說出,又說道:“這些閘門的位置只是白老前輩擬訂的大概位置,具體要設在何處?如何建造?樣式規模等等,尚書大人根據實地情況裁決定奪就是了。”
宋禮凝視著桌上的圖紙思索了一陣,又抬頭望著房頂,目光變得深沉宏大,思緒已衝出軍營,飛上曠野蒼穹,俯視著大地上的山川河流,運籌布控這一座座堤壩閘門,暢想著閘起閘落水洩如洪和船行河間劈波斬浪的壯觀景象。他那歷經滄桑睿智深藏的雙眼激喜閃爍變得澄澈,拍手說道:“妙啊!如此設計,巧奪天工,真乃神術!不用再作計較,依此圖紙修建便是。請林少俠快說其三,本官可有些耐不住了,真恨不得立刻施工建造。”
林天鴻一笑點頭,又指圖說道:“這其三,小民也不明白白老前輩深意,便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