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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王之家,父殺子,子殺父,原本平淡無奇。但在中國現代史上的政壇要人中,父子鬧到如此田地者,尚屬鮮見。

因此很在蘇聯紅火了一陣的“尼古拉同志”(蘇聯為每個中國留學生都取了個俄羅斯名字,蔣經國叫“尼古拉”),到底還是躲不過政治風浪的拍打。先流放般送到農村,繼而又去工廠。若不是“國共合作”出現轉機,還不知要“留學”到猴年馬月。

“當官的莫進來,發財的請出去!”寫在贛南幹部訓練班大門口木牌上的這段話,自然使人聯想到當年的黃埔。踏著晨曦和學員一道赤膊跑步的蔣經國,則使人聯想蔣介石當年黃埔夜巡的身影。但對於“尼古拉同志”,這一切已經無不帶著在馬列主義故鄉修煉的烙記了。

贛南的“蔣青天”成為上海的“經濟沙皇”、“雍正皇帝”;堅定的信念,踏著社會主義節拍。蘇聯十月革命後出現的經濟危機,不就是被布林什維克的鐵腕打下去了嗎?他沒看到這段。但蘇聯共產黨人朝氣蓬勃的獻身精神,他是耳聞目睹的。

畢業於列寧格勒的託瑪卡軍政學校,後來成為二級上將的蔣經國,一生中未領兵打仗,卻敢打老虎,會做工種田。

種田,從農民幹到村蘇維埃主席。做工,從工人到技師、廠長。

沒有住處,中國的“第一公子”睡在教堂車房裡,後來又和一位貧苦老婦共居一室。吃黑麵包,淘金,挑柴,背鐵條,抬機器,修馬路。比之今天中國留學生在美國刷盤子,不知要苦多少倍。若換成孔家公子小姐,或許早不堪忍受,尋了短見。蔣經國就是在這種人生逆境中,錘鍊了他的大眾意識。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夫子的格言,沒想到卻應驗在異國他鄉。

當然,誰也不能忽視他的身份(連斯大林都不能忽視)——他是“太子”。

贛南新政,上海打虎,滿口言論,與共產黨如出一轍。除非太子,誰敢?

孫科敢。他敢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卻不必擔心被戴上紅帽子投入監獄,或者殺頭。堂而皇之寫在憲法上的“自由”、“民主”,他是可以充分享用的。因為他是國父孫中山的兒子。

而到了連太子也必須緘口的時候,深切體驗了中國政治的黑暗和變幻莫側的蔣經國,只有仰天悲嘆,用淚水傾訴“自由”、“民主”了。

有人跌落民間復起後,會變得無比貪婪。有人政治上受挫,會激流勇退,或一反常態,以百信的瘋狂去角逐權力。

政治家蔣經國的偉大和高尚處,在於對理想和目漂的矢志不渝,並能在傳統的慣性和情力中,不屈不撓地衝殺出一條符合時代潮流的民主和進步的道路。

1988年1月26日,臺灣《自立晚報》刊登李簇峰的文章《不同觀點評價蔣故總統》,認為,蔣經國一生中值得稱道的兩件事,其一為“蔣先生能夠掙脫黨內保守勢力,推行民主化政策,毅然決定解除戒禁,開放黨禁、報禁,這是歷史性的決定”。

同年2月2日,臺灣《民眾日報》刊登澳大利亞昆士蘭大學教授邱垂亮的文章《蔣經國的功過》,說:七十年代,他領導臺灣的科技菁英,推展十大經濟建設,迅速創造經濟發展奇蹟。臺灣經濟增長率近十二年來,每年平均都在百分之十左右;國民平均所得,每年由六十年代的五六百美元,到八十年代的五六千美元。”

1942年7月4日,江西第四區行政專員兼贛州縣長蔣經國,在專區縣長會議上,說了一個令人陶醉的新中國的夢:

那時的贛州,一路所望到的都是花園樹木,而且警察也沒有了,路上都是機器來指揮交通。自衛隊也沒有了,因為大家都能安居樂業,沒有土匪強盜,所以用不到自衛隊了(全境只有穿白色制服的政治指導員)。贛南的大禮堂,也移到南康去了,一路看去,看到了幾處鍊鐵廠和飛機制造廠,那個很小的沙石埠,也造成了一座漂亮的電車站,那個大禮堂,堂皇美麗,可以容納兩萬人。大禮堂之正中在轉映紐約的電影和維也納的音樂,幾處電視的慕上,正在映出倫敦的足球賽。那時候,已經成為電氣化的世界。(21)。

在那樣一個昏天黑地的世界,能發出這樣一番頗像箇中學生的羅曼蒂克的暢想,也見一顆清潔之心。

更可貴的,是認準目標就百折不撓地走下去。

一位美國記者,這樣描寫50年代的蔣經國:

他幾乎沒半點我們在亞洲所常見的權力象徵或排場,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