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胡、漢各族人穿著迥異,馬車、驢車、駱駝穿行不息。有西域風情、胡風豪邁、也有漢家精琢。
進了城,已是黃昏時分,拓跋嗣打發了十八禁尉回宮,徑自帶了寶珞來到“獨鶴樓”。
看到這相識舊地,寶珞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公子,我身上沒錢……”
拓跋嗣莞爾笑看眼前亦是一身男子裝束的寶珞,彷彿多年前那個靈動而又傻氣的小丫頭。兜兜轉轉已是三年,在她離開的那些年,他時常是獨自前來,總想著有一日能再牽著她的手來到這裡。
“飛孿膾、剔縷雞、剪雲斫魚羹、玉翠乾坤、再溫一壺酒。”熟悉的菜餚名稱不假思索在他口中說出來,每次……都是一樣。
“四公子,你還經常來這裡用膳?”寶珞戲謔問道。
“是啊,吃慣了這一家的膳食,倒還真想把這廚子帶回宮裡,不過,興許那樣就不是我喜歡的味道了。”
眼珠子一轉,笑問:“那……還常去聽曲子麼?”
他攏了攏眉,斜睨她一眼,“珞珞,你是想我記起你的糗事麼?是啊,那種事情又怎會忘記?實在是太有趣了。”說著哈哈笑開來。
寶珞在席下用力踢了他一腳,惱怒轉頭不再理他,專心品嚐美食。
獨鶴樓是魏京文人墨客聚集之地,臨席又有人議論開焉耆一戰,迷惑南宋、取道土谷渾、出其不意攻陷焉耆。有人說皇上睿智遠見、有人說皇上好戰、寡情暴戾、有人說皇上獨斷專制。
拓跋嗣面無波瀾,任由人評說,他慣於我行我素,他人的評說又怎能動搖其分毫呢。就算是朝堂之上,他所決斷之事也無人敢駁,帝王之道,又怎是大多數人所能明白的呀。
“在下倒是認為以皇上決非寡情之人。”
“文才兄此話怎講?”
“據說皇上自冊封皇后以來,除了皇后寢宮,置那後宮三千佳麗如無物,至今也沒有冊封妃嬪。如此重情,又怎能與寡情暴戾相提並論呢?”
皇后……
寶珞手一頓,抬起雙目冷冷掃了一眼拓跋嗣,抓住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狼狽。
他……還是這樣,從前,他不說喜歡她,不說要她等他,現在,他不說他的皇后,不說他的後宮,不說把她帶回平城要如何安置。
“吃飽了”寶珞“譁”一下起身,冷著臉就跑出獨鶴樓。
“珞珞……”拓跋嗣追到門口卻被掌櫃攔住,“客官,您尚未結帳吶。”拓跋嗣邊跑出大門邊丟出一錠銀子,穩穩落在櫃檯面上,掌櫃回過神來,他已不見了身影。
樓外是繁華的魏都長街,夜幕降臨依舊是人潮鼎沸、熙熙攘攘。人潮中失去了寶珞的蹤影,唉,她怎還是一副改不了的急性子,拓跋嗣暗暗氣惱。
走到暗巷處,他右手一揮,四面頓時跳出數個黑衣侍衛,其中一個侍衛向其稟報了寶珞所行的方向,且報已有侍衛在暗中跟隨護衛。
待得拓跋嗣尋到湖邊,卻見寶珞已揪出他的暗人,銀針直逼其要害,真真是又氣又好笑。
揮退暗人,他拉起她就走。
“去哪?”
“回宮。”
寶珞用力甩開他的手,“你就這麼自信嗎?自信我會跟著你來,會樂於聽從你的安排,面對你的皇后,然後在你的後宮裡找一個你願意給的位置,是這樣嗎?”
“好吧,怪我沒早跟你說,現在回去,我給你一個解釋。”他輕嘆一聲。
“我不要去聽你花言巧語,是我太過愚昧,連你……也要騙我,我……還該信誰?”寶珞轉身不再理他,繼續向前走去。
驀地身子一軟,她被點麻穴,倒在了他懷中。“你卑鄙!”
“你也不是第一次罵我卑鄙了。”
受制於人,寶珞也知再怎麼吵鬧也是無濟於事,於是緘默不語,由得他帶她策馬直奔宮城。
這裡……不就是太子東宮麼。三年前寶珞在此居住過月餘,自然是熟悉。
美輪美奐,琉璃金瓦,一如既往的富麗堂皇,也一如既往的清幽安靜,不見往來的內侍娥婢,他還是不喜人多麼?
“現在,這裡不再是太子東宮,是我的皇后宮殿,要進去看看麼?”拓跋嗣此話像是一盆冷水由頭到腳將她澆醒。
“進去就進去,我又有何懼,解開我的穴道,我自己走進去。”她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想要看我難堪麼?我偏是要去看你情獨所鐘的皇后。
走近,卻赫然見到宮門雕樑上的“鑫元殿”三字改成了“和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