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幸福總是短暫得措手不及,他終究還是遺落了那滴眼淚。
“嗣……”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卻感受到他的灼痛,“我會盡快回來。”她也擁緊了他。
他啞然失笑,“傻瓜,我這是在放你走,你還回來做什麼?找到他,告訴他你的心,你不會這麼殘忍要我教你怎麼做吧。”
她驚訝凝視黑暗中他仍然明亮的眼,“嗣……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他,也成親了呀。”
拓跋嗣無奈道:“假如你愛的人是我,就算你忘記了,我也會讓你重新愛上我;就算你成親了,搶也要把你搶回來。”
“啊……”她猛然醒起,嗣,可是個專制霸道著稱的帝王,他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在古時著實不敢恭維,可是這樣為愛不顧一切,正是他與眾不同的魅力。那許多次捨棄了太子帝王之尊陪她生死與共,直教人唏噓不已。
要相信愛一個人,不會輕易回頭。
“珞珞,你說過我們會一起經歷來生來世,如果真的有來生,一定要先遇見你,你不準再揹著我把心給了別人。”他瞥見窗欞外透入一絲微弱晨光。
寶珞“嗯”應了一聲,卻對他們註定糾結的來世感到迷茫,嗣、澈,如今,我們只能跟著命運隨波逐流,無法強求。
一夜的風雪止住了,雲層灰白,漸漸變薄,朝陽即將破雲而出。
該,送她啟程了……他依依不捨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時便有婢女送了一套胡服男裝進來,伺候寶珞穿戴齊整。
拓跋嗣推門入來,將寫好的一封信箋遞給她,“珞珞,記得我給你的龍翔令牌麼,禁尉會將你帶到松藩,那裡,有我駐紮的軍隊,你將信箋交給將領佟澤昊,出示令牌,他便知道要怎麼做了。
寶珞驚訝看住他,“松藩有你的軍隊?那……”
拓跋嗣漫不經心地拉緊她的毛皮裘襖,替她繫好雪帽,說道:“太多人想要他死,他的軍隊是阻止我南進的屏障,他的戰略計謀令得土谷渾無計可施,他的存在阻礙了南宋某些人的野心;就算你此去能解決了他一時的危難,但是他的身邊依舊危機四伏,你定要多加小心。”
“嗣,他身邊有奸細?你可知道是誰?”
拓跋嗣搖搖頭,“我只略聽土國青海王提過此事。”他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撫摩,拂過她唇上的傷,深深的眷戀,“不管發生什麼事,記得還有我。”
寶珞潸然淚下,抽泣著攬住他的脖子,又蹭得一肩頭的鼻涕眼淚。
他啞聲說道:“傻姑娘,你再哭,我就要反悔了。”擦去她臉上縱橫交錯的眼淚,“我只給你一年的期限,你要得到幸福,若不然,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帶回來。”
推開屋門,卻見小狐狸伏在門邊,一雙狐狸眼睛骨碌碌地看著她。寶珞抱起小狐狸正想安撫它,身旁一雙大手卻將小狐狸一把奪了過去,“莫要惦記它,你放心,我一定將它養成有史以來最肥的狐狸。”
八名燕雲禁尉與“墨魚”均立在城門外候著。
“墨魚?”
“嗯,它跟隨了我多年,甚有靈性,將它帶走吧。” 只見他目光一閃捉狹,“我不會再說你偷馬了。”
惹得寶珞破涕而笑。嗣,是不想她內疚難過;嗣,是怕她遭遇險境,相贈與烏龍駒;嗣,我一定記得你的話,去勇敢地追尋幸福。
一人一狐注視他們絕塵而去,目光久久不能收回,彷彿要將她的笑顏定格在這一刻。他驀地抱起小狐狸,小狐狸受寵若驚不敢動彈,任由他拉扯自己雪白的皮毛。
“小狐狸,我後悔了,怎麼辦。”
話是如此,他卻終於看清,他深愛的女子,不是關在深宮裡的金絲雀,他不忍折斷她的翅膀,扼殺她的靈魂,奪走她的笑顏;那麼珞珞,你便要成為這世上最自由的女子,在天地中自在翱翔;而我,會一直守在那裡,不捨不棄。
西風鎖舊夢(一)
元嘉二年夏末
土谷渾國八萬大軍奇襲南宋邊城,時南宋將主要兵力駐於北境以防北魏進犯;西境守軍應戰不及,接連失利;土谷渾大軍長驅直入,攻佔晉西郡、益州;晉西督統兵敗陣亡,副督統顧長天臨危受命,統率五萬宋軍將入侵土軍逼退至晉西以北地,顧長天以少勝多,一戰成名,被晉西益州一帶百姓譽為無敵將軍。
土谷渾軍雖敗退西地,卻暗中將顧長天隱於巴郡的家眷擄至邊關,以此脅迫顧長天就範;八十老母慘死城下,顧長天乃至孝之人,目睹親母慘死而不降,憤而出戰,不料亦中伏被擄,自刎不成,飽受土軍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