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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婦女平日裡在清可見底的江邊浣衣捉蝦,頻頻唱起悅耳動聽的山歌,而在山林中狩獵的男子便遙相呼應,音域遼闊清脆,煥發著對生命的熱忱。

茶花是西坡族族長的大女兒,也是魚兒青梅竹馬的夥伴,幾日裡相處下來,寶珞也大致聽得明白西坡語的意思,與前世所說的粵語有幾分相似。

族長旺達大叔與旺達大嬸均是和藹可親之人,對寶珞是多加照顧,寨中族人不時將打來的獵物相送,將燒好的黑炭整齊的堆摞在屋外,時常令她想起遠在北域的圖瓦族人,其實,這些單純樸實的人們隱遁山林,不過是為求避開塵世喧囂,過上平靜安定的生活而已,逢此亂世而生,僅有這片被詛咒的深山老林成為了他們遠離紛爭的安居之所。

陶先生居住在山巔的小屋,說是喜愛清靜,喜歡山巔上日出的晨曦,日落的晚霞,偶爾也會下來山寨教授寨中孩童讀書識字,寶珞得知陶先生是十三年前帶著魚兒避難躲入這片深山,夜間中毒昏迷時得到西坡人的救助,於是也就在深山裡一住就是十餘年。

寶珞日間在山林中採摘藥草,慢慢體力也逐漸復原,可是內力被廢,卻是難以恢復。咽喉之傷表面上已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聲帶處定是受到毒素的侵害,以至於無法發出聲音,毒素雖不藥而消失,可是內在的隱患還需慢慢調理方能復原。

幾日在藥食療效下,喉中能發出簡短音節,隨著時日的推移,開始能慢慢的說話。她高明的醫術一時間在山寨間傳揚開去。

魚兒無事總喜歡往寶珞這裡來,跟著她在山中採藥,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研製藥丸,一切在他的眼中都那麼的新鮮好奇。

寶珞卻又發現魚兒一項異於常人的特質,他能在森林繁茂的樹上自由穿梭,行動快捷靈活,一飄一蕩看得寶珞眼花繚亂,仿如看到了人猿泰山一般。

茶花樂呵呵的告訴寶珞,魚兒小時候總喜歡跟著山中猴群為伍,不知不覺便玩就了一身猴兒的本事,聽得寶珞也樂開了。

魚兒顯然比用腳在地上走路更喜歡在樹上跳躍,看寶珞走得慢就一手拉起她,在樹林間飛蕩起來,將笑聲撒遍各個角落。

看著快樂的魚兒,漂亮的鳳眼眯成一條縫,咧開嘴呵呵傻笑,寶珞總是恍神,一種莫名熟悉的親近感。

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就跟著魚兒時常上到山巔給陶先生送獵物,炭枝等日常用品。據魚兒說陶先生不知何故這半年來已是很少下山。

陶先生的木屋並非修建在樹上,山顛地勢高,已經沒有毒菇可以生長的適宜環境,此處一覽眾山,蒼翠欲滴,如鏡般清澈的江水在山間流淌,江岸儒竹林立,水倒映著山、倒映著綠竹、倒映著緩緩漂浮的雲朵,微風在江面拂過,波光粼粼,那山、那竹、那雲也隨著左飄右蕩,令人心曠神怡,難怪渴望悠閒清靜的人總是喜歡尋一處這樣的地方隱居終身,望著壯麗河山,所有紛爭煩惱均拋之腦後,心也平和豁達起來。

“待一切平定下來。我便與你一同雲遊四海,找一處風光如畫的地方,蓋一座小小院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棲。”寶珞胸口驀然一痛,那是他們共同的願望,卻已是隔世之約,他……一定也會很喜歡這裡吧。

“當初來到這裡,也是這般深深被這江河群山所吸引。”身後響起陶先生的聲音。

“很美。”寶珞低沉著嘶啞的聲音說道。“魚兒怎麼不與先生一同居住在山上呢?”

“唉,魚兒尚小,怎能要他與老夫這般離群獨索,不通世事呢?我……終究是無法照顧他一輩子。”陶先生一霎那的落寞令寶珞不解,他身上似乎總是藏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每每欲言又止。

“先生莫非是擔心魚兒?活在這深山,不通世事也沒什麼不好的,倒是少了許多煩惱。”寶珞想起自己的童年,無憂無慮,便如魚兒現在一樣,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那最珍貴的生活片段已不能回頭。

陶先生略停了許久才悠悠開口:“老夫何嘗不知塵世晦暗,難能一顆純真如白紙的心性,只是……我卻愧對他的父母啊。”說著陶先生劇烈咳嗽起來,捂著胸口,額頭很快沁出豆大的汗珠。

寶珞忙攙扶他回到屋內歇坐下,“先生,身子可有不適?小女子略通岐黃之術,可否容在下把把脈?”說著已不由得他點頭,指尖搭上他的手脈。

指尖輕顫,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陶先生卻笑了笑道:“顏姑娘既已知曉,還望此事莫要讓魚兒知道。”

這是一種慢性肺病,陶先生應該是患此病多年,如今已是末期,無藥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