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臉的迷茫,又補充道,“辟邪的,你們小時候肯定也有。”
溫華“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這分明是為了把他支出來找的理由,她記得元元襁褓的繫帶上本就有一組紅繩掛著的手指長短、筷子粗細的木質小刀小劍。
她實在無聊,這會兒又看不進去書,就拿了針線活兒過來做。
手上拿著的是一雙鞋墊,和普通鞋墊不同的是,這一雙是用氈子做的,氈子做裡,外面蒙上一層棉布,繡上簡單的圖樣,既軟又暖,還不會變形、掉毛。針線簸籮裡還有幾雙大大小小的這樣的鞋墊,上面畫了簡單的花樣子。
平羽看一會兒這個,再看一會兒那個,終於坐回了鄧知仁的身邊,“二哥,明天打柴的時候帶我一起去吧。”
鄧知仁抬頭看看他,“行啊,不過你可不許叫苦。”
平羽一挺小胸脯,大有一種“你別瞧不起我”的氣勢,“不就是砍柴麼!”
看著他那副拽拽的樣子,溫華就想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那句很囂張的“要不然我揍你!”,突然間就很想敲他兩下。
於是她就這麼做了。
平羽捂著腦袋,呲牙咧嘴,“你……”
溫華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打人的兇器——木尺,“什麼叫‘不就是砍柴麼!’,你當砍柴都跟你吃飯似的輕便?哼!”
“你——”面對溫華的挑釁和暴力,平羽氣得直瞪眼,過了好一會兒轉過臉去,“好男不和女鬥!”
報仇的感覺——真好啊!溫華看著被欺負的平羽,心裡舒坦極了。
突然間院門被捶得咚咚響,“嘭”的一生被人推開了,“有人沒有!給我出來!”
幾人吃了一驚,互相看看,起身來到屋外,宋氏和朝英娘隨即也出來了。
院子裡站著一個年輕婦人,二十多歲,面板微黑,細眉杏眼,穿著一身乾淨平整的藍布棉襖和黛綠色的裙子,手裡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滿臉不悅的看著屋裡出來的人。她瞥了兩眼溫華和平羽,撇撇嘴,隨即望向宋氏,瞧見宋氏身邊站著的朝英娘,方才不情不願的叫了聲“大嫂”,道,“大嫂怎麼來這兒了?”
朝英娘淡淡的道,“有事就過來了,弟妹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火氣?”
那婦人哼了一聲,“自然是有事。”說罷便不再看朝英娘,只將目光放在宋氏的身上。
宋氏曉得她來者不善,便道,“朝益他姨,屋裡坐吧,有什麼事非得站著說的?”
原來這就是朝益的那個後孃啊!溫華眨眨眼睛,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見那婦人一皺眉,露出厭惡的神色,尖聲道,“不必了,我這兒帶著孩子呢,進去不好。今天來只為一件事,從今以後朝益不會再來你家幹活了!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一聲的,還有欠的工錢也該一併結清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這是唱的哪一齣,但她說的那頭一句話大家都聽見了,那句話意思是宋氏是個寡婦,住的地方也腌臢,這實在是太過羞辱人了,宋氏壓住火氣,問道,“那朝益以後……”
“那就不是你管得著的了,”那婦人沉著臉,拽了拽正在東張西望的兒子,“今年他給你幹了近十個月,這工錢該怎麼算?”
她這般無禮,宋氏沉下臉色,她為人隨和是不錯,可也不是任人揉搓的,於是板著臉看著那婦人,“當初讓朝益來幫忙是我和你婆婆定下的,要改的話也該是她老人家先提出來,至於工錢我自會交到朝益的手上,就不勞你這個後孃操心了。走好不送!”說罷,轉身進屋了。
溫華幾乎是崇拜的看著宋氏的背影,顛兒顛兒的跟了進去,給宋氏添了茶,送到她的手上,“嬸子,你別生氣。”
宋氏接過茶水飲了一口,“為她生氣不值得。只是不知道為啥她不讓朝益來了,原先不還好好的麼?”
過了一會兒朝英娘進來了,她臉色有些難看,一見到宋氏就有些歉疚的開口道,“都是我們做大哥大嫂的沒有管教好弟妹,讓你受委屈了……”
宋氏請她坐下,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她是她,你是你,她自己不長進,難道我還能遷怒於你不成?別放在心上。只是——她今天這是什麼意思?以往朝益在我這兒幹活兒吃飯,也沒見她來鬧過,這回是怎麼了?”
朝英娘握住宋氏的手,眼裡含著焦慮,“我也不清楚,剛才問她,她只說是另給朝益找了個好活兒,三年就能掙二十兩銀子。這樣的好事我還沒聽說過呢,他這麼個小孩子就能掙這麼多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