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粱稈節節相通,外表光潔,可不是節節玲瓏木嗎?那草繩,鄉里人稱為草龍,那木板黃燦燦的,不就是黃金板嗎?他轉悲為喜,說:
“老先生高見,皇考皇妣確用的是對節玲瓏木、三道滾龍繩、二塊黃金板。就依了先生之言,不動了吧!”
劉伯溫卻又說:
“主公,動還是要動的,不過這動是動外邊,可差些工匠,在周圍立起石人石馬,華表碑刻,設祭祀享殿,守備軍營。這樣既可不洩卻龍氣,又使墓寢雄偉堂皇,以慰皇考皇妣於九泉之下。”
朱元璋大喜,當即下令,依此辦理。
回到村裡,他問起了汪媽媽和她的兒子汪文,及劉繼祖和他的兒子劉英,知道劉繼祖夫婦已過世,汪媽媽和他的老伴還在,便叫人把他們召來相見,共敘舊情。
他把汪媽媽夫婦攙扶著坐下,對他們說:
“當年承蒙你們二家多方照顧,我才有今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一定要叫你們二家共享榮華。”
他立即賜給他們兩家金子各一百兩,銀子各五百兩,還有綢帛粟米。說:
“我家先人陵墓在此,有勞你們召集二十戶鄉鄰為我細心守護。我叫官府按月撥給錢糧。”
第二天,他又到當年放牛的山上去走了一遭,尋著他當年做皇帝時受夥伴們跪拜坐過的石頭又坐了坐,想起當年天真無知的情景,不禁咧嘴大笑。
走下山來,見一牧羊人坐在山坡上自得其樂地打著土鼓唱小曲,不禁心中一樂,即景吟出一首七律:
群羊朝牧遍山坡,
松下常吟樂道歌。
土鼓枹時山鬼聽,
石泉濯處澗鷗和。
金樽誰識仙機密,
蘭渚何知道術多。
歲久市中終得信,
叱羊洞口白雲過。
他將牧羊人召來,叫他們把這首詩用小曲曲調演唱。
離別的前夜,他大置酒宴款待全村老少。他親自執盞為村中父老敬酒。當他給一位曾教他識過字的老者敬酒時,那老人馬上感謝道:
“大王敬酒,不敢不敢。”
朱元璋十分靈敏,脫口答道:
“敬師尊賢,理當理當。”
滿場為之歡笑,全場氣氛熱烈。朱元璋又召來牧羊人唱他那首《牧羊兒土鼓》歌,他親自打土鼓,以歡快的聲音為他助唱。他當年的放牛夥伴也齊聲相和,聲震屋瓦,酒宴中氣氛更趨歡快。鄉親們請朱元璋再多住幾天,朱元璋感激地說:
“吾手下人馬眾多,鄉親們供養不起,我就不留了。現在兵亂已經結束,大家要撫妻育子,各安生業。你們的租賦我已告訴縣令免徵,大家勤勉農桑,早點過上好日子吧!”
第二天,車駕起行,太平鄉的老少齊集路旁奉獻牛酒,再請他留住數日。他十分感動,卻謝辭道:
“東南未平,胡虜未滅,軍務倥傯,實是多留不得。吾計算二三年內天下即定,那時再來看望諸位。”
那些看著朱元璋長大的老人們,那些他幼時的夥伴,那些只聞其名今天才識其面的後生都一齊跪拜在地。朱元璋眼睛紅了,肅容弓腰,將老者們一一扶起,凝視半晌,方揮手登車,抹去盈出的淚水,逶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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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紀律,大舉伐東吳(1)
朱元璋從故鄉回到應天,不顧旅途疲勞,立即召集中書省及大都督府諸臣開會商議如何對張士誠進行殲滅性打擊,以取得文臣武將的共識。
朱元璋開宗明義地說:
“張士誠據守平江,屢次侵擾吾之相鄰州縣,是吾肘腋之大患,不可不討,諸位好好計議一下辦法。”
右相國李善長立即接言道:
“張氏早就應徵討了,但以臣之愚見,他雖屢受挫敗而兵力猶在,且土沃民富,又多儲積,恐怕一時之間難以打敗,還是要等待機會再動。”
左相國徐達卻不同意他的看法,說:
“張氏驕橫,腐化奢侈,正是天意要他滅亡之時。他手下將領如李伯升、呂珍之輩,都貪婪不足掛齒。在朝中當權的黃、蔡、葉三參軍,都是些迂闊的書生,不知大計。臣等奉主公仁義之德,率精銳之師,聲討其罪,三吳可計日而定。”
朱元璋聽了徐達之言,十分欣賞,他笑著對徐達說:
“書生們局囿於所見,其言甚鄙,只有爾言合符吾意。令爾統兵出征,事情必定成功!”
他當即下令諸將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