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陶翁主冷冷一笑,抓過餐几上盛湯的百福黃金碗,照著侍女沒頭沒臉地砸上去:“賤婢!吾之所食所用,莫非出自汝之私囊?!”
芹侍女本能地閃避,但還是被碗底磕到額角,立時紅腫起一個疙瘩;魚湯順著頭髮滴滴答答淌下來,沾汙了大片衣裙。
言畢,嬌嬌翁主扭身,衝齊國王主和武陵侯夫人各行一揖,掉頭出門而去——至始至終,沒和王主姱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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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廊上,傳來對話:“阿魯,阿魯!”
魯女官驚問聲:“翁主,翁主,此……”
“胡亥呢?”
“在在!”
“回宮!”
齊王主劉若走向武陵侯夫人,輕扯姨母的袖子,悄悄暗指堂邑太子妃劉姱。
王主姱芙蓉玉面上,一陣紅,一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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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
‘母親……可還尚健在啊!’
正襟端坐的館陶翁主緊繃著臉,從裡到外透著股寒氣,一言不發:‘我是吃你的還是喝你的了?竟然,竟然……’
長公主的女兒在廣袖裡攥緊了拳頭——鬼才相信是那個小婢擅作主張!
魯女官摟著兔子,遠遠地縮在車廂一角,莫名的緊張,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接下去該怎麼辦啊?
舒適的馬車內,唯有胖胖兔胡亥無憂無慮;
全不顧車廂內的詭異氣氛,從女官懷裡跳出來,蹦到小主人膝前,卯足了勁兒搖頭擺尾,間或還翻個筋斗。
心裡再窩火,見愛寵如此賣力賣萌,嬌嬌翁主的心也軟了:“胡亥,胡……亥……”
抱過寵物兔,阿嬌撓撓胡亥的胖下巴。
胖胖兔探出舌頭,討好地舔舔小主人的手心。
……癢癢,癢癢的……
嬌嬌翁主失笑:“呵,胡亥,胡亥!”
見少主人重顯笑顏,魯女官長舒口氣,把心放回肚子裡。
日頭漸漸西斜……
將胡亥胖嘟嘟的身子摟緊些,阿嬌看著窗外快速後退的街景,堅定說著:“胡亥,有朝一日,吾將攜汝踏遍大漢之……名山……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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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官郅西跨院的起居室——
客人們早告辭了。
阿芹跪在女主人面前,一個接一個叩頭:“王主,我錯了,錯了。我不該自作聰明,擅自作主。”
“阿芹,阿芹……”
王主姱走近,雙手扶起貼心的侍女:“起來,起來!你也是為我著想,不想我太累。”
“可王主,長公主那邊……”芹侍女淚眼濛濛,直覺辦砸了差事,委實愧對女主人的恩遇。
“阿嬌不會向母親投訴。”劉姱柔聲地安慰大侍女。
“不會?”大侍女不太敢相信誒——那麼矜驕的貴女,從不肯受半點委屈,怎麼可能忍下這口氣?
劉姱王主的口氣萬分篤定:“我說不會,就不會!”
雖然還有遲疑,阿芹還是決定相信自家王主,同時也暗暗鬆口氣——劉嫖長公主對敢於觸犯兒女的人,向來辣手。
芹侍女安心了;
說此話的梁國王主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輕鬆。
‘阿嬌的性子……如果鬧騰一通,這事就算過去了。若……’
牆邊半人高鎏金青銅女侍宮燈,燭火攢動;王主姱看著搖晃不定的火苗,黯然落淚:‘若強行忍下,就意味著……越發離心離德。’
‘為什麼,為什麼不管怎麼努力,阿嬌與我之間的距離卻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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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官郅隸屬西跨院的東小院——
三四排柳樹,將不大的小院分成前後兩部分。
前院,嬰兒哭,孩子叫,僕役往來;
後面,卻小池流水,安安靜靜——恍若另一個世界。
小小的池塘,掬一汪秋水。
碧波盪漾……
映照著天上的浮雲和池邊臨水獨立的麗人,構成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
腳步聲,漸漸近前:“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