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走了,看到這個架勢,心下有了點底。
“怎麼回事?”她問家臣。
家臣被許姜淒厲的嚎啕震的兩耳疼痛,還是不得不先回答半夏的話,“小君子不知怎麼溺水了,等找到的時候,就這樣了。”
家臣話語甚是不太清楚,但裡頭過程哪怕不說清楚,半夏也能明瞭個大概。
她站在那裡不語,許姜抱住屈衝已經冰涼的身軀哭的死去活來。
“許姜。”半夏一邊呼喚許姜,一邊伸手在許姜的手臂上輕輕拍了下。
許姜被她拍在身上的那點力道驚動,抬起一雙血紅的眼睛,面目猙獰,“你也要把孩子從我身邊帶走嗎?”
之前她抱住屍體哭泣,身邊的人怕她被屍體口鼻間的濁氣碰到,想要把屍體從她手下搬開,誰知許姜發了瘋似得把人開啟。
半夏搖搖頭,“不是。”
許姜定定看她好會,扭頭過去,繼續尖利的哭起來,而且把孩子抱的越來越緊。
不一會兒,屈襄和屈眳回來了,見到這個架勢,屈襄見到昨日還活碰亂跳的幼子如今毫無生氣的躺在生母懷裡,頓時一陣頭暈母線,屈眳在後面眼疾手快,攙扶住他。
一時間場面失去控制,半夏安撫許姜,還要琢磨著怎麼讓她把屈衝給放下來,那邊屈眳和幾個豎僕一道把屈襄給送到內室去。
許姜不肯放下孩子,那邊屈襄已經醒過來了。
屈襄經歷過大風大浪,在最初的暈厥之後,很快清醒過來,親自過來問許姜是怎麼回事。
屈眳跟在屈襄身後,對半夏打了個手勢,半夏馬上找了個理由和屈眳一塊走了。
接下來,不管她還是屈眳,都不適合在場。
半夏回來之後,立刻把屈瑕送了過來,她看到屈瑕,想起在許姜懷裡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的屈衝,嚇得立即把孩子抱在懷裡。
屈眳在一旁看著,沉聲吩咐,日後屈瑕的身邊不管甚麼時候不能少人,若是有半點疏忽,那麼全家老小都要遭殃。
吩咐完之後,屈眳坐在半夏身邊,伸手在她肩頭拍拍,“我們的孩子不會遇上這種事的。”
話語堅定,半夏回頭看他,點了點頭。
只是心裡的那股後怕還沒有過去,抱著孩子一道投入他的懷抱。屈眳兩手抱住妻兒,沉默無言。
事情查明也很容易,不費半點的功夫,一切都已經明瞭。屈沖喜歡亂跑,侍女們都是新來的,摸不準屈衝的性情,就被屈衝給甩開了。等再找到的時候,屈衝已經在水裡了。在池子周圍,只有孩子的小腳印,沒有其他人的,確定是孩子自己到池子邊自己掉下去的。
這種孩子貪玩最後溺水,屢見不鮮。
因為是夭折,夭折的孩子視為不詳。照著往例,這種夭折的孩子不能有自己的墓,用個瓦罐一裝,埋得遠遠的。不要讓他再來叨擾父母。
許姜自然不肯把孩子放開,最後請了許薑母親過來,所有人用力,才把孩子給搶了。天氣暖熱,那味道自然不能吻了。
屈儀打聽了一下那邊的動靜,心神難安,被廖姬看在眼裡,廖姬伸手在屈儀肩膀上拍了一下,“不怪我們。”
屈儀抬頭看了廖姬一眼,眼神複雜。
廖姬勾起嘴角,她之前費勁心機,想要怎麼來應付許薑母子,許姜不足為懼,但是小孩子卻很難對付。
畢竟是屈襄的骨血,要怎麼對付,真是讓她頭痛。
幸好那孩子自己溺水了。
其實她也不是完全的冷血之輩,若是當初許姜肯待她稍微和氣些,在她面目全非的時候,還來上門嘲笑,讓她遭受恥辱,她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可惜許姜不是。
既然許姜讓她飽受恥辱,忍受嘲笑,那麼她對著溺水的屈衝,也能無動於衷。
“這孩子能溺水,也是許姜之過,如果她不把他的乳母給換了,這孩子還不一定能自己跑出來。”
乳母是看著孩子長大的,盯孩子盯得比生母自己都還要勤快。也敢上去抱住孩子不讓孩子亂走。
剩下來的那些侍女,哪些有那個膽子和耐心去阻攔孩子不要亂跑的?
所以一切都是許姜自作自受。
屈衝就這麼被薄葬了。最多就是告知一聲族內的人,說屈襄幼子已經夭折。
孩子夭折十分常見,親族們也只是派人過來慰問一下,等到時日長一些,就沒有人記得此事了。
半夏時不時去看許姜,和她說話開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