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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方瑾竟並不著惱,仍舊不緊不慢地道:“話雖如此,但依本朝律法:三人以上,明證其事,始合定罪。杜家狀告馬倌劉如磬行兇傷主、毆殘家丁,而劉如磬和劉楊氏狀告杜宇琪行奸未遂以勢相欺。本朝律:二人互告必要幹證齊全方可定案。杜家僕役眾口一詞指認劉如磬,連他自己也是供承不諱,而劉楊氏之狀卻只有劉如磬一人為證,本朝律:同居親者不得為證,因此,劉如磬之言並不得作準。”

陸縉英聽他援引律法絲絲入扣,顯見駕輕就熟應用自如,心下卻也未免有些佩服,因而竟不覺也放緩了聲音接道:“尚書大人既熟通刑律,豈不知本朝亦有律:若全無證人,自須審察虛實,以狀斷之。”

方瑾聞言大笑道:“回得好!所以我才說你不勘現場、不取人證物證,隨意枉斷。”

陸縉英微微意外道:“下官恭聽教誨。”

方瑾見他神色已有誠服之態,幾不可察地一勾唇角,轉而望向案卷道:“依本官之見,此案最大的疑點倒也並不在於現場,而在於那劉如磬因何及時去而復返,恰好令杜宇琪行奸未遂,這一點若不能得解,劉氏夫婦始終難逃設局訛財之嫌。”

陸縉英聞得“設局訛財之嫌”不覺脫口道:“不會的,他們夫婦二人決不會行此奸鄙之事!”

“哦?”方瑾挑眉轉眸道:“陸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陸縉英驟覺言辭莽撞:劉珩和楊柳風居於此地的訊息原本甚為隱秘,而劉羽與劉珩之間的關係又是微妙難言,若被方瑾得知劉、楊二人的行蹤,難保不會傳到京畿上抵聖聽,事態會當如何發展實在是難以預料,因此,他不覺心頭一緊,緘口垂眸。

方瑾見他垂首無聲也並不逼問,只是起身負手緩緩迫近,目光灼灼地道:“陸大人剛還自詡‘恪守公正未敢懈怠’,如今卻何出這偏袒臆斷之辭?”

陸縉英狠狠抿唇垂首看著面前的紫袍官履,半晌,終於低聲道:“尚書大人所責甚是,下官下官知錯。”

方瑾卻仍不放過他,俯身審視道:“陸大人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雖則萬分不願,但陸縉英依然忍氣吞聲地道:“下官,下官不勘現場、不取人證物證,憑心枉斷,有失公正。”

“此言差矣。”方瑾忽然森森一笑,湊近他耳畔小聲道:“陸大人錯在不會為官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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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移司別勘:是在原審機關內將案件移交另一司法部門重審,又稱“別推”。

'3'差官別推:是對移司別推後仍翻異者,由上級機關差派司法官員前往原審機關主持重審,或指定另一司法機構重審。

第59章 第二十章 語淡情薄貴客嗔(上)

陸縉英訝然抬首相望,方瑾卻已直起身子垂眸笑道:“陸大人你恐怕現在還在心裡標榜自己‘無愧於民心’吧?依本官之見:說輕了,你是沽名釣譽自欺欺人的偽君子,說重了,你就是愚弄民心誆詐君主的國賊!”最後一句,他已是聲色俱厲地拂袖轉身。

陸縉英驚怔羞惱,眸中滿是屈辱地望著他的背影正欲開口,方瑾卻霍然回身冷笑寒聲道:“怎麼?你覺得委屈?要不要本官告訴你理由?”不等陸縉英回話,他便接下去道:“陸大人與本官同處江南,又同拜在周老夫子門下求學,雖然朱門寒室兩相隔,倒也算得半個同窗。當年,陸大人金榜題名衣錦還鄉,何其榮耀何等風光?如今呢?謫貶在這小小陽夏,枉費了這滿心抱負一身才學。”

陸縉英眸色一黯偏過首去,卻依舊是倔強昂然。

方瑾俯視著袍前端跪的人譏諷地一笑道:“或者你以為自己這是清廉自守不懼濁流?那本官倒要請教陸大人:為官者,是權勢越大越能左右民生,還是權勢越小越能左右民生?”

陸縉英只是撇首冷笑不答。

方瑾也不生氣,依舊好整以暇地道:“如今本官執掌刑部,查察一國之獄訟,隨手伸雪幾樁冤案乃是易如反掌,哪一樁不比這桌上的加起來更大些?況且,常伴君側,時時得以面聖直諫,所謀之策惠及一國之民。而陸大人你偏居一縣,每日裁處的不過是些雞毛蒜皮之事,便有興國良策也無人知曉,左右不過潤澤這一方百姓,仕途之上還要時刻憂心這一身官戴會不會如螻蟻般被人隨意泯滅無形。論功也罷,論澤也罷,陸大人以為於國於民誰更重要?”

陸縉英仍舊側首無聲,卻已不覺漸漸低垂下頭。

“你,自以為這樣自命清高就是全操守節?就是清廉無瑕?你錯了!”方瑾怒聲道:“不能自保何以惠人?當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