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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兮兮的小布疙瘩,開啟,居然是幾塊碎銀子和一塊玉。爛嘴李把銀子一併倒到顏子睿手裡:“這玉是信物。這些也給你,嘿嘿,本來是小老兒的棺材錢,不過,人都死了,不折騰了。你拿著這些錢一起上路。”

顏子睿點點頭,眼角又酸澀起來,他用汙黑的手背死命擦了兩下。

兩個人默默又呆了一會兒,顏子睿道:“爛嘴李。你那個故事,那個北少林的故事還沒說完呢,要不,給我說說吧。”

爛嘴李看看他,沉吟了一刻,道:“也好,左右我也睡不著。”

“那你等一等,”顏子睿邊說邊起身,“我去把其它人叫來,反正也都悶得慌。”

“呵呵,好,好。”爛嘴李揮了揮手,“去吧。”

小叫花子果真都閒的在數身上的跳蚤,聽見有故事聽,都嘩啦啦的圍上來,等顏子睿帶著大家歡呼著跑進廟裡大呼小叫的時候,發現爛嘴李已經歪倒在牆根,顏子睿顫抖著手指往鼻下一探,頓時五臟六腑都涼了個透徹。

大家一霎那都靜下來,破敗的廟裡一時間只能聽見夜風沙沙的聲音。

也不知是誰嗚咽地哭了一聲。

顏子睿撲通跪下,猛地磕下頭去,受傷的豹子般嘶吼出聲:“李叔,您一路好走!”

聲音開山裂石,震得破廟頂棚簌簌落下灰來。其它人一時都怔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回神,紛紛跪下,哭成一片。

夏初的晚上,竟冷得有幾分隆冬的寒意。

依照爛嘴李的囑咐,顏子睿指揮大夥兒張羅了張草蓆子,捲起爛嘴李的屍身,抬到亂葬崗,埋到瘸腿子身邊,又在墳前擺上瘸腿子最喜歡的燒雞和爛嘴李比命還稀罕的劣質水煙。

人漸漸散去,顏子睿一個人在墳前坐到日頭倒西。

昏黃的晚霞血泊一樣染透了天邊。

恍惚間,顏子睿彷彿又回到了四歲那年,顏府的黃昏,也是這樣血紅血紅的,映著滿地的屍首和血色,讓人分不清天和地,人間或地獄。

年幼的顏子睿當時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怕,怕得要死。

於是他等那些人走光後,跌跌撞撞爬出床底下,逃也似的奔出顏府,一直跑到沒力氣,跌坐在陌生的河邊。

天色暗下來。

當年那個抱起自己的落魄先生如今也入了土。

顏子睿握緊拳,和瘸腿子道過別,最後向著爛嘴李磕了個頭:“李叔,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幫您辦好,您放心去吧。”

顏子睿搖搖頭,刻意不去想這些年纏著自己的血色噩夢,也不想去追究如果當天不是被乳孃硬塞進床下的角落,現在自己會是在哪裡飄蕩的孤魂。

他站起來,身量雖然單薄,卻隱約有了青年人的高度的肩膀。他大步離開亂葬崗,如同當初從北少林逃出來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步伐和眼神。

他顏子睿要做的,就一定能做到,讓“命數”那玩意兒見鬼去吧!

正文 肆

在洛陽待得久了,顏子睿以為全天下就那麼一個調調,只要不打仗,人都活在琴棋書畫詩酒花裡,說話都帶著文縐縐的酸味,連菜市場裡吵起架來都軟塌塌的讓人憋氣。

但長安不一樣。

顏子睿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啃一個冷饅頭,同時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居然也有些感慨。大概這裡的人更血性一點還是什麼,覺得比洛陽人那股子講究更實在些。

吃完饅頭,顏子睿砸吧砸吧嘴,用袖管在嘴上胡亂一抹,拍拍屁股從街沿上站起來。

掏出系在褲子裡面的錢袋,顏子睿數數里面的銀子,嗯,一個銅子都沒少——從洛陽到長安,顏子睿乾的還是老營生,要飯。

臨近中午,日頭越發毒了,要是在洛陽這個時辰,街上肯定沒這麼熱鬧,人們肯定都尋好地方避暑去了。

顏子睿看了看天光,決定長這麼大頭一次做回爺:他要花錢了,還不是花銅板,而是正經的銀子。這麼想著,顏子睿的胸脯就挺了挺,向他蹲了兩個晚上看好的一家成衣店走去。

中午剛過,店裡沒客人。老闆娘很和氣地迎向顏子睿。

老闆娘果然是個好心腸。顏子睿在蹲點的這兩天裡看見這個矮胖的婦人接連給了三個小叫花子飯吃,還給了一個老叫花子幾個銅板。雖然顏子睿一看就知道這老傢伙的瘸子是裝出來的——瘸腿子天陰的時候腿骨斷口就死疼,疼得他滿地打滾,走起路來都抽著腰,一步還沒邁出去肩膀先聳起來借力。等到了太陽曬得人直想睡覺的好天氣,瘸腿子腿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