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點了點頭。
夏美麗又說,憑你的條件,找個闊佬嫁了算了,還找什麼房子呀,真是的,浪費自身的寶貴資源,多可惜呀,我都替你心疼。
安蓉怕夏美麗又開始她的喋喋不休,輕聲地反駁說,護士長,你當初怎麼不找個闊佬?
夏美麗一時語塞,她的肥臉有些掛不住了,安護士,我是為你好。
安蓉突然心一跳,抬頭一看,王子洋正從門口經過,他停頓了一下,朝裡面看了安蓉一眼,安蓉的目光碰到了他的目光,安蓉心裡一抖,低下了頭。這個細節被夏美麗捕捉住了。王子洋走過去之後,夏美麗又找到了新的話題。她走到安蓉身邊,親熱地坐在安蓉的身邊,繼續說,安蓉,我看王醫生不錯,他英俊瀟灑,你美貌溫柔,是天生的一對呀,我以前怎麼沒想到這一茬,你要願意,我去給你說合,怎麼樣?聽說追求王醫生的人很多,你要不抓緊,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醫院裡的人都不知道王子洋和安蓉的事。
安蓉聽完夏美麗的話,臉突然一沉,豁地站起來,我的事不要你管!
夏美麗呆在那裡,看著安蓉氣呼呼地出了門。
安蓉今天怎麼啦?難道撞邪了?夏美麗傻呼呼地想。
安蓉出了門,她來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擦了擦眼睛。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在另外一個地方,有一雙豆大的眼睛在審視著安蓉。
安蓉沒有發現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裡有火也有冰。
安蓉上班了
安蓉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洗手間
14
午後兩點左右,天漸漸地暗下來,空氣沉悶!隱隱地,有沉雷傳來。安蓉的臉色也陰沉下來,這種天氣讓她內心莫名的恐慌,有種不祥的聲音在遠處不確定的地方召喚著她,尖銳如針地刺著她的心臟,她的眼皮也突然跳起來。
難道真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在水曲柳鄉村時一切還好好的,怎麼一回到赤板市後就發生了那麼多古怪的事情?安蓉頭有些暈。她腦袋裡似乎有許多蟲子在蠕動,在干擾著她的正常思維。
飛馳而來的汽車,妖媚的笑臉支離破碎……生命的頓時消失……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幻覺,幻覺!……莫名奇妙的中藥的氣味夾帶著一點血腥味又不知從哪冒出來,被她呼吸進五臟六腑。安蓉一陣噁心,她的胃不停地翻滾著。
安蓉口乾舌燥,她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洗手間。
一個護士看著安蓉走進洗手間。她心想,安蓉今天怎麼啦,她就像一片秋風中的葉子,瑟瑟發抖。那護士想跟進洗手間,但她遲疑了一下,就匆匆而去。
安蓉來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水嘩嘩地流淌出來,濺起許多光怪陸離的水花。安蓉迫不及待地用涼水潑著自己的額頭和臉,她企圖讓狂亂的思想冷卻下來,此時,安蓉真想找個冰箱,把自己美麗的頭顱塞進去。
臉色蒼白的安蓉目光迷離。
她抬起頭,面對著鏡子,她滿臉都是水珠,迷惘的樣子,安蓉的唇也變得蒼白,她用舌尖舔了舔唇,什麼味兒都沒有,可空氣中的確飄浮著中藥和血腥的味道。安蓉張了張嘴,想喊,但沒喊出來。她看到鏡子中出現了一幅模糊的影像,一個人在疾走,一輛模糊的汽車朝那疾走的人影衝了過去,閃電劃開了模糊中的黑。她看到一張女人的臉,一張清晰的鮮血淋漓的臉,那張臉痛苦地扭曲著,還有一隻手,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朝她伸過來,穿過鏡子朝她伸過來……安蓉尖叫起來,可是沒有任何聲音從她嘴中發出。嘩嘩的水聲變成了撲天蓋地的汽車的吼叫聲,震耳欲聾。安蓉雙手死死地堵著自己的耳朵,她蹲了下來,使勁地搖頭,嘴裡不停地喊著:幻覺,幻覺,停,停!
安蓉——安蓉——
誰在喊她?
安蓉——
她聽出來了,是護士長夏美麗在叫她。
汽車的吼叫聲突然停止了,安靜的廁所裡,只有嘩嘩的水聲。安蓉伸出手,關掉了水龍頭。中藥和血腥的味兒也突然消失了,安蓉用紙巾一點一點地擦去臉上的水珠,她的心略微平靜了些,擦完臉上的水珠,用纖秀的蔥白般的手撫摸著自己富有彈性的臉,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雙眼迷惘,面容憂鬱。
安蓉一聲不吭地走出了洗手間。她來到走廊上,面無表情。窗外的天更黑了,雨已經密集地落下來了。夏美麗急匆匆地朝她走過來,邊走邊對安蓉說,安蓉,你幹什麼去了,我找你老半天,快,去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