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說完,安蓉就快步逃離了他。

王子洋看著安蓉進了外一科的護士站,他咬了咬牙,嘴巴里吐出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話。

12

外一科收治的都是外傷的病人。安蓉在換衣服的時候,護士長夏美麗對安蓉說,安護士,十七床的病號脾氣不好,你要小心點。他朝你發火你也不要和他吵,挺可憐的一個小夥子。安蓉點了點頭,在她三年的護士生活中,她沒有和病號吵過,她只是委曲地偷偷哭過。上班時間裡,安蓉很少說話,因此也很少和別人交流,她在同事中幾乎沒有朋友,同事們都說她是冷血美人。

十七床的病號是個車禍中受傷的小夥子,他的半邊臉皮幾乎被完全撕裂。安蓉記得她每次給小夥子換紗布的時候,手都無法抑制的顫抖,臉皮上縱橫交錯的傷痕讓人不忍目睹。安蓉推著藥車進入病房,小夥子用露出的一隻眼珠子盯著她,他們相互看不清對方的臉。小夥子半邊臉上蒙著紗布,而安蓉則戴著大口罩。他們內心都清楚,一個人的臉是美麗的,另一個人的臉醜陋不堪。

小夥子的那隻眼充著血,很紅,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焦灼和絕望。安蓉的雙眼是沒有表情的。她來到了小夥子的病床邊。她對小夥子說,十七床,打針。

小夥子突然把頭扭向了一邊。

安蓉邊配藥邊說,十七床,聽見沒有,打針!

小夥子把半邊屁股翹起來。安蓉用酒精棉球在小夥子的臀部擦了擦,針頭就快速地紮了下去,小夥子一點感覺都沒有,安蓉輕輕地推著注射器,另外一隻手在針的旁邊輕輕的揉動。注射完後,安蓉快速地拔出了針。小夥子還翹著屁股,安蓉說,好了。

做完這一切,安蓉推著小車出去。

她剛到門口,小夥子突然說,我知道,你是安護士,我記住你了,果然名不虛傳,這針打得有水平,不像其他護士,用針頭在我屁股上練標槍,謝謝你!

安蓉突然停下來,她回過頭看著小夥子;目光有些飄忽地停在他被紗布蒙著的半邊臉上。然後她突然回到小夥子的床邊,躬下身,把頭貼著他的耳邊說,撞車時那一霎那間,你想到了什麼?

小夥子楞住了,半天沒有回答她。

安蓉抬起頭看著他,目光冷冽,背過身飄出了病房。

安蓉剛出病房,護士長夏美麗扭著肥碩的屁股走過來。她問安蓉,十七床沒衝你發脾氣吧?

安蓉搖了搖頭。

夏美麗拍了一下安蓉的肩膀,還是你安蓉有魅力,我們科要多幾個你這樣的護士我日子就好過多了。

安蓉沒理她,繼續去幹自己的活,夏美麗的廢話很多。安蓉有時很討厭夏美麗的廢話,那些廢話有時候就像路上那些震耳欲聾的汽車喇叭聲一樣,讓她的大腦嗡嗡嗡的轟鳴,疼痛欲裂,她有時候真希望夏美麗在某一天突然變成啞巴了,她可以安靜地工作,不再受這些廢話的騷擾。可夏美麗的喉嚨功能十分的良好,從來沒什麼問題,而且永遠聲音響亮地喋喋不休,這讓安蓉無法容忍。儘管如此,安蓉還是在夏美麗說廢話的時候沉默地看著她,好像是在認真的聽她說話,其實安蓉覺得自己的腦袋像要炸開一樣。

13

安蓉幹完活,坐在護士辦公室裡看一張報紙,那是昨天的《赤板晚報》。安蓉笑了一聲,她看到晚報頭版的右下角有一幅照片,那是民警張洪的照片,他穿著警服,頭上纏著繃帶,張著大口,揮著手勢在說著什麼,像一個領導同志在發表演講。照片下面是一篇寫他如何英勇和歹徒搏鬥的文章。蘭芳也真能吹,愣是把一個膽小鬼寫成了英雄。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安蓉拿起了電話,喂,外一科,請問找誰?

找安蓉,安護士。她在麼?

張洪,我就是安蓉。你這個笨蛋,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不好意思,剛才沒仔細聽。安蓉呀,你要的房子我給你找好了,在東方路,離蘭芳很近,隔兩條馬路。離地鐵站也很近,一室一廳,廚房衛生間家電都是齊的,裝修得像賓館,乾淨,合你的品味,就是房租貴些。

多少錢一個月?

一千二。你看怎麼樣?

能不能便宜些?

恐怕……我再壓壓吧,這樣,如果你和房東籤的時間長一點,可能會便宜點。

不管怎麼樣,給我壓到一千就可以了。

好吧,我試試。

安蓉放下電話。

夏美麗說,安蓉,怎麼,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