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連這樣拙劣的騙局,他都識別不出來,那他還在我這混什麼?你去打聽打聽,這夥人是受了誰的攛掇想騙到我們家來。”
管家應是退下,廖老爺這才打個哈欠,準備睡下,就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廖老爺的眉皺起,小廝已經進來:“老爺,是姨奶奶遣夏荷姐姐送來燕窩粥給老爺墊墊肚子。”
自己好像有好幾日沒往後院去了,廖老爺的眉微微皺起,吩咐夏荷進來,夏荷今日著意打扮過,天水碧的夏衫有些緊,可以看見她渾圓的胸,水紅色的裙子走起來,似乎有金色在那緩緩流淌,正合了她的名字。
廖老爺往夏荷面上一瞧,就曉得眉姨娘遣她來為的是什麼,不動聲色地把燕窩粥接過,吃完就把空碗放回去:“你回去對眉兒說,夜了,讓她趕緊歇息,這兩日我忙,明兒要得空就去瞧瞧她。”
夏荷見廖老爺往自己臉上瞧了瞧就把眼移開,心裡不由有些失望,但聽到廖老爺後面說的話,總算來此的目的達到一半,應是後退下。等出了屋子,見小廝也退出來,屋裡的燈被吹滅,夏荷不由嘆氣,小廝聽到夏荷的嘆氣,笑嘻嘻湊上去:“夏荷姐姐,你嘆什麼氣呢?你可是姨奶奶身邊的得意人,要連你都嘆氣,旁人豈不更不用活了?”
夏荷拉著小廝往前面走一點,估摸著廖老爺聽不到了才道:“你又不是不曉得姨奶奶的心事,老爺這都快四十了,膝下還沒一男半女,現在雖有小姐在,但小姐總要出嫁的,況且還是個甥女。”
小廝又笑了:“夏荷姐姐你擔心這個?老爺不經常往後院去,可後院除了姨奶奶,也再沒別人了,老爺是真的太忙了。”夏荷只是在琢磨小廝的話,連他說的不是姨奶奶擔心都沒聽出來,小廝已經打個哈欠:“我也困了,要下去歇著了,夏荷姐姐,你也趕緊回去吧,不然姨奶奶又要晚睡。”
姨奶奶已經晚睡很多天了好吧,夜夜在燈下守到三更,守到聽到老爺在前面歇下的訊息才睡下,睡還睡不安穩。進京算起來都七八個月了,老爺在姨奶奶房裡歇息的次數,也就十來次。夏荷在心裡算著,接著往自己身上一瞧,若說老爺厭了姨奶奶,可也沒見他添什麼新人,老爺真是清心寡慾,不像個巨賈。
眉姨娘守在燈下,見夏荷走進來,又見她衣衫髮飾都一絲不亂,眉姨娘不曉得是該傷心還是高興,夏荷拿起燭剪把燭花剪了,這才上前對眉姨娘道:“姨奶奶,老爺喝了燕窩粥,還說,這兩日忙,等明兒有空了就來瞧瞧姨奶奶。”
眉姨娘嘆氣,夏荷見窗已經鋪好,上前用手摸下,席上的涼氣尚在,拿過扇子給眉姨娘打著:“姨奶奶,您歇著吧,不然明兒老爺進來,見您眼摳了,又該心疼了。”眉姨娘嘆氣:“心疼?夏荷,我也不知道我嫁的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心,若說沒心呢,你瞧他對小姐又那樣疼愛,我房裡也是什麼都不缺,珍珠寶石,衣料銀子,都不需我開口,他都讓人送來。我雖是夫人的丫鬟,卻是因爹孃沒吃穿才把我給賣了的,他曉得了,又讓人給我爹孃在村裡蓋了大房子,買了一百畝田地,雖不能做親戚往來,他們的日子也是一下就好起來。可若說有心,他對我總是那麼淡淡的,不見喜也不見悲,我該知足,可我還是……”
這些話夏荷聽眉姨娘說過好幾次,此時也只能一樣寬慰她:“姨奶奶,不管怎麼說,老爺身邊這麼些年只有您一個人。”話是這麼說沒錯,每次眉姨娘都安慰自己,橫豎自己是他身邊唯一的人,可是縱怎樣安慰,午夜夢醒,還是隻能看著孤枕。
聽著眉姨娘的嘆氣,夏荷服侍她睡下,在旁邊給她打著扇,聽到她傳來微微鼾聲,夏荷這才去睡,關上門時忍不住搖頭,人要知足,若自己處在眉姨娘的位置,成日樂的什麼都不去想,可惜老爺就是看不上自己,或者說,他就沒有看得上的女人。紅顏枯骨,在他眼裡只怕是一樣的。真不像個巨賈,反而像個和尚,可老爺也不吃齋唸佛,雖給各大寺院供奉,但僅此而已。夏荷想了半日,什麼都沒想清楚,還是睡吧,明兒還要早起服侍呢。
張諄琢磨了一晚上,還是什麼都沒琢磨出來,早起去上工時,綠丫還在睡,張諄拿了個饅頭邊啃邊走出門,曾家的大門也開啟了,老曾神清氣爽地走出來,瞧見張諄就打招呼:“小張哥,早。”
張諄急忙拱手為禮:“掌櫃的早。”老曾伸個懶腰,用手捶下後腰:“老了,折騰不動了。”這種話成過親的人都曉得,張諄只是一笑,和老曾到了鋪子裡。
已有歇在鋪子裡的夥計卸下門板,正在那打掃,張諄也上前幫忙,老曾徑自進了櫃檯裡面,拿出賬本細細對了一遍,這才把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