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悲呼,“天下皆雲,蕭乾誅,南榮亡,黃將軍,此事應矣!”
“唉!”黃大生重重一嘆,突然冷笑著望向點將臺上的蕭乾,目光中充滿了自豪,以及對他的不屑,“韃子狗賊!你今日得以在此禍我子民,不過撿個便宜罷了。若我南榮蕭使君尚在,當以徵袍七尺,染紅你北勐鐵騎。這世間,誰與爭鋒?”
字字如刃,鏗鏗鐵血直入雲霄。
蕭乾雙眼已眯得不能再眯,眸底情緒浮沉一片!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可他亦從頭到尾未發一言。
趙聲東似乎聽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
站在點將臺邊上的他,突然調轉了身子,望向校場的背面——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婦人童叟的哭喊之聲。他心底一驚,冷不丁轉過身去,就看到一群北勐兵士押著黃大全以其部叢的家眷過來了。
那些人沒有上過戰場,甚至有的都沒有見過戰爭。
一夕之間,山河劇變。
昨日還是官夫人,今日就成階下囚,面臨死亡。
這樣的轉變,讓他們剛被押到校場,就哭哭啼啼,惶恐地哀哀哭喊。
“大元帥饒命啊!饒了我的兒子吧……”
“大元帥,我夫君數代單傳,請給我們黃家留一條血脈吧!”
“嗚嗚……大元帥……求求你了,妾身願以全身之死,換吾兒一命!”
那個率先跪在地上求饒的婦人,正是黃大全的婆姨。她的哭喊,讓一眾家眷更是驚恐害怕,校場上的氣氛也如烏雲低垂,令人心裡的壓抑被逼到了極點。
蕭乾看著,冷眸一直半眯,久久沒有說話。
黃大生卻是氣得不行,雙手被反剪著,也氣得直跺腳。
“無知婦人!無知婦人啦!家國不在,留下吾兒還能獨善其身嗎?若使其來日受辱,不如今日一家共赴黃泉!”
“都給我閉嘴!”
“都閉嘴!”
“再哭一聲,你就不是我黃大生的婆姨!我,我休了你!”
在他的怒吼中,面頰上染滿了淚水的婦人,嚶嚶啼哭著,終是閉上了眼,只嗚咽聲聲,怎麼都壓抑不住,眼淚滾滾,她也沒空去擦拭,雙手緊緊將一個年僅十一二的小童兒抱在懷裡,雙肩瑟瑟發抖。
一陣北風颳過臉頰,生生作痛。
校場上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安靜。
然而,冷、暖對這些人來說,已無意義。
屋脊上殘留的雪跡,發著一種慘白慘白的光。
天還沒有黑,卻像籠罩了一層黑布,那是拔不開的恐懼。
沒有人甘願死去,可——如果非死不可,那最好的,就是得到一種好的死法了。
蕭乾慢吞吞睜開眼,沒有看任何人,目光似乎穿透校場上的悽風苦雨望向了一個無知的遠方,一句話從嘴裡悠悠飄出,也沒有帶出半點情緒。
“殺!一個不留!”
“慢著!”一道清越的聲音,從校場的後方傳了過來,像一陣送來溫暖的風,就那麼破開了冰,讓校場上的所有人,幾乎都同時望向了聲音的方向望去。
一群著黑衣制服的墨家弟子,簇擁著一個女子,徐徐走來。
她一頭瀑布似的長髮,潑墨一般披散在她削肩之後,頭上束了一隻碧玉的髮簪,光潔的額頭下面,纖細的雙眸如筆勾描,美眸似翦水之瞳,像蒙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卻純淨得像天山上的泉水,淡淡一掃,充斥著神秘與高貴,就那麼不期望的將希望帶給了眾人。
她太美!
那容色,美得驚心動魄——
縱然將天下畫工集齊一起,亦無法畫出她靈氣分毫。
趙聲東一顆懸著的心,突然落下,生出了某種微妙的希望。
若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有辦法改變這些人的命運。那麼,只一個墨九了。
前提是——她願意救!
坑深298米,謬論救人
墨九直接走到了點將臺的下方。
幾名手執刀槍計程車兵,微微低頭,向她請安。
“參見王妃!”
雖然墨九與蕭乾並沒有在哈拉和林完成大婚之禮,但儀式差不多走完了,整個北勐都知道她已經是蘇赫的王妃了,將士們也都不約而同地改了口,以博得王爺的好感。
墨九自己其實更喜歡鉅子這個稱呼。
因為它代表了一種獨立性和職業性,更符合她的價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