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令尊已經去世了,真是抱歉。”莊繼華按照西方的傳統表示歉意,宋雲飛卻有些不明白地看看。
“你又什麼可抱歉的。”宋雲飛疑惑的問。莊繼華不知該如何解釋。隨後宋雲飛又說:“我爸就是因為這條潮鐵路死的。”
“為這條鐵路死的?為什麼?”莊繼華對潮鐵路的歷史不清楚,現在潮鐵路由於洪兆麟所部在敗退時炸燬了幾座橋,所以鐵路現在還沒通車。要不然他們會乘火車而不是坐輪船。
“當年修鐵路時,百姓們不願賣地,鬼子浪人就來搗亂,我爸出手教訓了他們幾次,他們明的打不贏我爸,就悄悄的打我爸黑槍。我爸死後,我媽帶著我投奔了爸地師弟,就是我師父。”宋雲飛敘述這段往事時,語調平淡,面無表情,莊繼華周身卻感到一陣涼意。
“那你師父呢?他沒為你爸報仇?”
“報了,他砍下了十四個小鬼子地腦袋,祭奠我爸。”宋雲飛突然笑了:“最好笑的是,廣東巡撫衙門找不到兇手,又扛不住小鬼子的威脅,只好從牢裡找了幾個死囚頂數。”
莊繼華沒有笑,他再度為這個時代地中國悲哀,日本人、英國人、法國人,只要不是中國人都可以在中國橫行;他又想起在上海租界看到的“中國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國家貧弱讓他的人民無路可逃,只能承受這種奇恥大辱。中國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外國人謀殺,卻無處申冤,相反外國兇手被處死後,卻必須要有中國人為他償命,這是個顛倒黑白的世界。
莊繼華本質上接受的是歐美教育,自由、人權、平等觀念已經紮根於他的意識中,也曾經拜倒在這種觀念下,即便是到了這個時代,這種意識也有意無意的在影響他的處事方式,產生深刻的懷疑;自由,他們在中國是自由的,自由到可以隨便殺死中國人;人權,外國人在中國是有權力的,但中國人嘛,給你一根骨頭就行了;平等,賤民是沒有平等的。
他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前世每當中國取得成績的時候,總有那麼多人出來指責,那是因為他們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樣可以在中國隨意橫行了,因為他們感到自己再也不比中國人要高一等了,這讓他們失落,讓他們害怕。
“那你怎麼會參軍的呢?”莊繼華穩定思緒後又問。
“我師父告訴我們,要想不被洋鬼子欺負就要有個國家來為老百姓作主,我十七歲時,師父帶著大師兄去了舊金山,臨走前讓我們師兄弟三個參加了孫先生的粵軍。”宋雲飛停了停又說:“幾年下來就剩我一個了,我的兩個師兄都戰死了,可我還是沒看到國家在那裡。”說完後他的眼裡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你師傅是個了不起的人。”莊繼華心中嘆息,真正強大的國家還要等上幾十年。而在這幾十年中像這樣毀家為國地誌士。壯烈成仁的豪傑不知還有多少,除了親人外,他們名字無人所知,可正是他
赴後繼,才把中國一次次從危亡的邊緣拉回來。
“莊長官,伍兄弟說你是個很有學問的人,我想請教您一下,國家會有嗎?洋人會被趕出去嗎?”宋雲飛誠懇的問道。
“會。都會。”莊繼華斬釘截鐵的說:“我們的國家一直存在。只是他太貧窮。太弱小,無力保護他地百姓,才會被洋人欺負到家來。”
“我們地國家就是中國,他有五千年地歷史;我們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當洋人還是野人時,還在茹毛飲血時,我們就已經創造出燦爛的文明;洋鬼子那只有幾百年的文化和我們比起來就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宋兄,國家最主要的代表是政府,政府代表人民處理國家事務,而今日的中國實際上是沒有政府地,各省都由大大小小的軍閥把持,這些軍閥在他們的防區裡隨意徵稅盤剝百姓,而這種情況的出現有我們自己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洋人有意促成的。他們提供金錢武器給軍閥。唆使他們對抗中央政府;中國分裂了,就無法一致對外,洋人就可以分而治之。他們就可以一直在中國橫行,就可以一直掠奪中國的財富,欺壓中國百姓。所以要建立國家,趕走洋人,首先就要打倒軍閥。”
宋雲飛有些話沒聽懂,什麼文明呀這些地,他不懂,不過有些話他聽懂了,沒有國家,是因為軍閥,軍閥是洋人支援地,所以幹掉軍閥才能建立國家,建立國家才能趕跑洋人。
“宋兄,你讀過書嗎?”莊繼華感到宋雲飛不象是完全不識字的人,有些話問得很有道理,說話也比較有條理。
“讀過兩年私塾,我們那裡沒有西洋學堂,也認得幾個字,好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