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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含著詩人對流行的對“詩歌(文學)”、“愛情”、“勞動(政治)”關係的庸俗化理解的質疑,一定程度上也是對時代主潮觀念的質疑,並顯示了一種逆向性的思維方式。同時,也啟示我們:前文所說的《紅樓》創作的“青春歌唱”的特徵,是中國年輕一代處於甦醒時期的精神現象,不僅包含了巨大的自由“創造”衝動,也孕育著某種自由“批判”的激情。

而到了《紅樓》第3期,就有了更為明確的呼喚,這一期的《編後記》裡,這樣寫道:“我們願意和北京大學全體師生一起,學習開闢了五四道路的革命先驅者的榜樣:執著真理,疾惡如仇,把火一樣的愛情獻給祖國、人民、革命,把致命的投槍擲向階級敵人,擲向思想領域的醜惡……揭露現實中的矛盾,批判錯誤,歌頌先進。我們希望:把眼光放遠一點,看得廣些,關心國家政治經濟生活,學術思想界的動態,文壇上的重要現象和問題。”——如果說《紅樓》第1期編者與作者的目光主要是面對校園內部,現在則明顯地轉向更廣闊的外部世界,以年輕人所特有的敏感,感受著此時國家政治、經濟生活,思想、文化、學術界所孕育的新的變動,並表現了以“執著真理,疾惡如仇”的精神投身進去的巨大熱情。於是,就有了這樣的自我反省:“許多讀者指出,在本刊第一、二期上軟綿綿的情歌多了一些,看不到更加富於時代特徵的雄壯的篇章”,並且提出了這樣的質疑:“難道說今天的青年歌聲中的主流,真是小夜曲?”表示要“從前人英勇頑強的鬥爭精神中吸取前進力量”,“大張雙臂歡迎政治熱情昂揚的詩篇”。而最後的召喚則更加意味深長:“作為五四事業的後繼者,作為新時代的青年,‘鳴’起來!” 。。

燕園的三個學生刊物(5)

在這一期,為了紀念五四,就有了一次作為“更加富於時代特徵的雄壯的篇章”的政治抒情詩的噴發。據張元勳回憶,這一次《紅樓》編輯部幾乎是全體動筆,由十三位校園詩人集體高唱一曲《五四之歌》,“真可謂氣勢不凡!”“而這一組組詩尚未排印之先就被北大詩歌朗誦團突擊排練,成為一出動人的大型詩朗誦表演。於1957年5月4日的晚上,在北大東操場五四營火晚會上與火炬傳遞同時隆重演出。……整個操場頃刻之間變成一個火炬的海洋、光明的海洋、熾熱的海洋、呼嘯的海洋!而詩朗誦便在高音麥克風里昂揚響起!”張元勳:《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收入《沒有情節的故事》,頁527。——

在五月,我的心情更加明朗

就像我頭頂上的天空一樣。

在火的三十一天裡

我覺得自己長得更快

就像童話中的人物

不是一年一年地長,而是一天天地長!

我向往震撼世界的五四運動

也羨慕流血的一二·九

但是,我更愛我們這個時代,

——共青團馳騁的年代。

幾十年後,或是一百年後,

我們將坐在青青的草地上

給二十一世紀的青年

講我們共青團豪邁的故事

那時候,我

也許成了一個老共產黨員

(或者,在共產主義的天氣裡,黨已經消亡)。

五月,我的心情更加明朗

我真想

和我的每一個同志親吻

合唱我們最喜歡的歌子

從傍晚一直到天亮!馬嘶:《給我的共青團》,《紅樓》1957年第3期。

這更是一次浪漫的烏托邦的政治激情的噴發:用的是讚歌的形式。但誰也沒有料到,另一種形態的政治激情的噴發,正悄悄地接近。

這時的《紅樓》編輯部卻瀰漫著一種離情:編委會內與編委會外的一些作者都臨近畢業了。於是,就有了5月19日這一天的遊園活動。11位《紅樓》文友漫步於頤和園,並由林昭攝影,留下了唯一的、也是最後一張合影,為這段青春歲月留下永恆的紀念。張元勳:《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收入《沒有情節的故事》,頁528。照片上,每一個人都在微笑。但誰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真正的分離——政治的分離與心靈的分離呢?即使再度相遇,心也都破碎:歷史對這一代人終於露出了嚴酷的一面。

(二) 貼在牆頭上的詩:詩歌參加論戰

就在5月19日這天的晚上,北大出現了第一批大字報:先是歷史系一群同學貼出大字報,責問團委會關於全國第三次團代會北大代表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