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後,一輛別克在樓下按喇叭。許劍空手下了樓,胡老闆開著車,右側坐著老九,衣著暴露,裸著整個後背,穿得就像過盛夏。雖然秋老虎還有些餘威,但大多數人已經穿上秋天衣服了。時髦女子就愛打這個時間差,在別人不敢暴露時她去暴露,更能吸引眾人的眼球。她向許劍嫣然一笑:
“許哥好。”
“老九你好,你真漂亮。”
許劍一直不知道老九的真正身份。不久前聽胡老闆一位熟人說,她其實是四號樓的服務生,因為靠上幾個大佬,賓館經理從不讓她上班,白髮一份工資,只用她隔三差五,領著情夫們開幾次高階套房就行了。那人嘆息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看現在那麼多女工,累死累活,一個月只有三四百元,有些護士一月才180元!再看老九……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老天註定的。
老九問:“許哥,小曼姐呢,你不是要帶她一塊兒去嗎?”
“莫聽老胡放屁,我根本沒說。”他在後排坐定,問胡老闆:“到底去哪兒?”
胡老闆不答話,專心地開著車。一直把車開出城,他才說:“去一個遠地方,來回得四天,你用手機向醫院請假吧。”
“四天?那不行!你開什麼玩笑,醫院裡有多少事啊,事先又不給我打個招呼。我連牙具毛巾都沒帶。快停下快停下。”
“誰開玩笑?帳篷都帶上了,兩頂,有你一頂。許哥,醫院離開你四天,天會不會塌?不會。地球會不會轉得慢一點?不會。人活一輩子,該玩就玩,該樂就樂,別老拿個套子把自己套住。”
然後吹噓這次去的絕對是一個好地方,能釣魚,能玩,還安排有特別節目,保準你能有一個“絕對獨特”的經歷。老九也笑著敲邊鼓,說那兒真是個好地方,許哥你不會後悔的,你看我都去過一次了,這次還去。許劍只好認了,用手機向曹院長請假。曹院長很惱火,數落著:
“許劍你可是個科主任啊,這麼挑子一撂就走,你也敢向我請假!你啥時變得這樣浪蕩?你敢去,年底我扣你全部獎金。”
“院長你冤枉我了,我哪敢浪蕩,是老胡硬生生把我綁架來的。”
老胡一隻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抓過許劍的手機:“老曹,不怪許哥,是我的主意,我硬把許哥從被窩裡拽出來的。要扣錢你別扣他的,從我的大樓承建費里扣吧,你還欠我幾百萬呢,光利息就夠你扣了。依我說,你這個當頭頭的不知道關心部下,許哥家裡出這麼大的事,也不讓他出來散散心?按說,連我這趟汽油錢也得你出。”
曹院長對付不了老胡,氣哼哼的,最終準了許劍的假。
許劍原想給宋晴也說一聲的,但當著老九,他不想給已經離婚的前妻打電話,也就算了。
汽車迤邐向西北開去,後一段路基本是溯漢水而上。隨著山路的曲曲彎彎,一條白水不時映在左邊的窗玻璃上。江水還算清澈,據專家們講,漢水已經是我國大河中唯一沒有汙染的河流。
天色蒼茫時,汽車離開漢水,沿一條不知名的山澗扎進山裡。胡老闆介紹說:這兒出木材,紮成木排向下遊放,扎排前要剝樹皮,樹皮中藏的蟲子掉進水裡,所以這兒的魚特別多,肥,而且屬於特傻的那種,見鉤就咬。所以嘛,許哥你別擔心釣魚本領臭,明天一定大有收穫。
他們找一塊比較平坦的地方,藉著月光紮好帳篷。老胡帶的都是單人帳篷,睡兩個人有點兒緊張。許劍說我到車上睡吧,這種小帳篷你們倆咋能睡?胡老闆嘿嘿地笑著說:沒事,我倆單獨出來也只帶單人帳篷,我和老九是疊著睡的,省地方。老九笑著捶他一拳,兩人廝摟著擠進帳篷裡。
山裡的夜晚真靜啊。銀色的月光透過帳篷的布縫灑進來,外面是洪荒時代的松濤水響。不過許劍做不到心靜無波。另一座帳篷裡不時傳來甜膩膩的罵俏聲,兇猛的喘息聲,還有動物般的折騰聲,弄得許劍命根兒處也難受。他想那一對真是天下最快樂之人。古人說人生識字憂患始,不如改為:人有道德痛苦始。當他和小曼縱情於原始慾望時,那個不識趣的傢伙――道德――不時來橫插一腳。他最終狠心拋棄情人,回到法定妻子這邊,就是這玩意兒干涉的結果。
說到底,他不能拋卻道德的禁錮。
而胡老闆這對男女就能徹底拋棄。所以他們是徹底的快樂。動物般的快樂。
清晨,許劍在啾啾的鳥鳴聲中醒來,見老九已經起來,仍是那身短打扮,在空地上做健美操。他問老胡呢,老九朝旁邊努努嘴,原來老胡就在她身邊不遠,一棵樹下,撅